安羽提著包袱,隨著青團走了,像來的時候一樣的快。
牆邊的楚淵,安羽自然是看見了的,不過她卻不能與他些什麼,更不能靠近他。
一則是青團擔憂沈青君的病情,能夠耐下性子等安羽著半個時辰已經是極限,又怎麼可能會容忍她處理什麼別的私事?
二則是如今局勢不顯,楚淵還不到暴露的時間,況且雖然他有武藝在身,宮內想要處理他的手段卻防不勝防。
安羽倒不怕別人抓他來威脅自己,畢竟有價值才有機會活下去,可她怕著傻孩子腦子一抽,覺得他自己會連累她,在自己救人的當口自我了斷,那才是最沒意思的事情。
想來興安已經與他明了利害關係,能安安分分帶在這中院,頭上還有個人照顧,想必日後也能活得安穩,等自己再擁有一些地位的時候,再來尋他。
——————————
皇宮的地圖安羽曾背過,不過這次卻是第一次來到這地方。
一邊打量著這曾經幻想過無數次的地方,一邊將路線與記憶中的地圖一一對應,順便作出一副井底之蛙的模樣消除有心人的戒備。
正走著,青團卻停了下來,害安羽差一點與她撞上。
“你,是叫安羽吧,”青團轉過身來:“在這宮裏,當奴婢的得學會低眉順眼,不得直視前方,更不能像你這樣以平等的姿態注視高位貴人。”
“是,安羽明白了,”安羽學著青團描述裏的模樣,順從地低頭,但動作到一半,瞄了一眼青團的模樣,又再度將脊背挺直,俏生生地看著她。
“青團姐姐,安羽有一事不明,能否請青團姐姐代為解答?”
青團皺眉:“什麼事?”
“姐姐待在宮裏多時,自然應當是將規矩學得極好,一舉一動都應當成為範本,”青團下意識在安羽的誇獎中挺直腰背,卻聽她轉口道:“可安羽不明白,為什麼姐姐自身的行為卻和您口中的低眉順眼差地別?”
“因為”
一個青衣女子站在秀女的隊列裏,挺拔得像一株寒冬的雪鬆,和她身旁或溫和或柔弱的陪襯們格格不入。
耳邊是教導姑姑喋喋不休的訓誡——無非是又臭又長的規矩———那些成為後妃應當遵循的規矩。
還是那個挺拔的背影,依舊是一身秀女的青衣,隻是這一次她身旁已經沒有第二個女子,隻有她孤身一人。
耳邊是無盡的傳言———那些對她的重傷,那些對她的辱罵,就差指著她的鼻子——她是禍國妖妃。
曾有人勸她:“安安分分成為陛下的妻妾有什麼不好的呢?隻要乖乖的點頭,榮華富貴、皇恩聖寵,什麼都能得到。”
可她從沒有聽進去幾分。
她家姐曾經笑著跟她打趣,她自腰就不好,練武又出了岔子,這腰啊,若是不挺直就疼痛難耐,自然剛直。
自隨了姐搬去寒冰殿,下人們也都越來越像姐,有了幾分軍中的做派,不挺直脊背,還真有幾分不爽利。
沒想到,自己這個從府裏跟來的老人,卻因為時常陪伴姐在宮內行走而越來越不像她了。
青團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感慨,但安羽本意不過是因為看她人不錯,沒有懷心思,方逗弄似的嗆她一句罷了,也沒想過讓她感慨往事。
畢竟這色也不早了,搬家的事情還是得早做準備,否則今夜估計又得晚睡
“青團姐姐,”安羽忍不住把她從自我感慨當中拉出來,提醒道:“青團姐姐乃是青昭儀最信任的宮女之一,若姐姐不在身邊,昭儀必定多有不便,咱們還是早些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