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門“哐”地一聲被飛快打開,一個身影餓虎撲食似的“飛”向蒸籠。
他穿著太監的衣服,隻是袖子被挽起來,衣服上沾了不少泥土。
他掀開了蒸籠的蓋子,裏麵空空如也,除了墊在蒸格上方的白色紗布,什麼也沒有了。
“這”他一臉不敢相信的模樣:“這怎麼什麼都沒有了!飯呢?!”
安羽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見門口多了幾個人,與先前進來那人是同樣的衣著,臉上帶汗。
“你子,是不是已經開始提前偷吃了!”
幾個太監還沒走到蒸籠前便大聲抱怨,而一看到空空如也的蒸籠,其中一個直接捏住先進來那人的衣領,斥道:“你把飯藏哪去了?”
被抓住衣領那人也不服氣,一把將他的手揮開,提高音量:“我藏飯?你看看我這身衣服,髒成什麼樣了,飯藏在裏麵,還能吃嗎?”
聽見這話安羽倒是歇下幫他們和解的心思,一個蕎麥皮做的饅頭,滾落在泥地上被踩了幾腳,那些孤兒尚將其當作珍寶,這群人,將白麵饅頭在外染灰塵的衣服裏層放了一下便覺得吃不得了。
東南水患,流民數千,過的是不如畜生的日子若非收養了還多的孩子,也不敢讓部下們安心展露才華,她又何必賣身呢?
不過安羽不開口,並不代表別人看不見她,幾個人推推搡搡地一起靠過來,圍著還坐在水缸邊上的安羽。
“宮女兒,你可見過這蒸籠裏的饅頭?”
安羽搖頭:“奴婢並非在廚房中人,且適才來這東臨宮,不知各位公公的晚膳去了何處。”
“我沒問你是幹什麼的,”大約是今餓急了,這幾個太監比安羽曾見過的脾氣更加火爆,臉上明顯不耐煩:“我問你見沒見過饅頭!”
“饅頭自然是見過的,也吃過,”安羽掃過他們的臉:“不過來時就隻有一個饅頭。”
安羽微微低下頭,一副不安而怯懦的模樣:“各位公公明鑒,奴婢隻有這麼的身板,就算是胡吃海塞也吃不下這麼多的饅頭呀。”
她抖著肩膀,聲音顫抖帶著隱忍的哭腔,怎麼都是嚇壞了的樣子。
“可是饅頭呢?”幾個餓急了的人暫時放過了責問安羽,但還沒有從她身旁走開,依舊是圍著她,其中一個甚至伸出手比劃了一番形狀:“這麼白,這麼大的饅頭呢?”
“這”安羽後退一步,兩隻手緊緊抱住手裏的包袱,一抬頭,臉上就滑下一道淚痕:“就算是這樣,可奴婢——”
安羽淚眼婆娑的視野裏,門邊上似乎出現了新的存在,她馬上轉口道:“求公公不要將此事鬧大,奴婢甘願擔下責罰,隻求您不要讓昭儀知曉。”
在幾個太監一臉茫然的神情裏,安羽貼著身後的牆壁,像是失去力氣似的滑落下去,悲傷而堅強。
幾人心道這青昭儀怕不是喜歡體罰下人,不過這與他們無關。
幾人隻想著反正嚇住了這宮女,幹脆讓她給做頓飯吃,看安羽蹲在地上,還想著伸手將她拉起來。
安羽的表現實在太能吸引注意力了,所以他們根本沒注意到身後滿臉怒火的元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