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宜臉上的傷讓宋程濡整個人都顯得有些陰沉,他好似被元慧當眾狠狠地扇了一個巴掌。這個和尚仗著幾分勢力,仗著東宮大範氏和東平郡王就不把他們長寧伯府放在眼裏,等不及離開京城就敢對他的孫女兒下這樣的狠手,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裏,不相信他敢為了一個小女孩兒跟東宮翻臉。
“他怕是對自己選的主子太過自信了。”宋程濡抿著唇看一眼周唯昭:“殿下恕罪,容臣探問一句,聽說太子殿下身體抱恙?”
這也不算是什麼秘密了,太子病倒,整個宮裏的供奉和太醫都被調去了東宮輪值看診,周唯昭想起太子病倒的原因,似笑非笑的點了點頭。
宋程濡緊跟著發問:“殿下應該知道太子殿下病倒的原因,事到如今,殿下竟然還想著隔岸觀火麼?範良娣恐怕是絕對不會甘心從此失寵的......”
這不是大範氏甘心不甘心的問題,男人的心理有時候就是這樣的微妙。他一旦認定了一個事實就很難更改,就算他知道的是假的,你把真相攤開來給他看,他也永遠都隻會半信半疑。而這一點半信半疑,對一個靠太子寵愛的女人來說,儼然已經是致命的。
這一點還是宋楚宜教他的,他忽然很想看她此刻表情,轉頭卻恰好撞進宋楚宜的眼神裏,她正好也在看他。
“祖父。”宋楚宜清了清嗓子:“太子很快就要醒了,太子一醒,範良娣跟東平郡王都會很忙。他們一忙起來,元慧也要跟著忙。”
有這個時間,已經足夠她布一個局,一個叫元慧身敗名裂的局。
死對於元慧這種號稱已經看破生死的大師來說其實一點兒不算痛苦,她不會讓他這樣死。她要他親眼看著自己辛辛苦苦積攢了半輩子的好名聲一點點瓦解,她要天下人都對這個得道高僧唾罵痛恨。他既然自詡為拯救天下人的那尊神,她就要他在天下人麵前以後再也抬不起頭來,看他怎麼跟上一世一樣被人立廟享受煙火供奉。
宋玨機靈,也最了解宋楚宜,聽宋楚宜這麼一說就挑了挑眉:“你已經想出辦法了?”
“沒有人是沒弱點的。元慧再能耐,也隻能把母親姐姐放在山腳下護著,可是他也該知道,不是什麼事都會如他所願。”宋楚宜眼睛紅紅的,腮邊的傷痕在燈光映照下越發觸目驚心,她恍若不覺,輕輕垂下了頭:“我已經拜托太孫殿下,讓青卓含鋒跟著我的人一起,明天一早就去把他的母親和姐姐都擄走。”
宋大老爺有些猶豫,禍不及妻兒,何況元慧已經出家了,他的母親和姐姐原本不該被牽連,可是他觸及宋楚宜那雙琉璃一樣透明冷清的眼睛,又忽然一個反駁的字也說不出來。元慧設計宋楚宜的時候也同樣知道會對宋家和崔家造成傷害,可他仍舊一點沒有手軟。宋楚宜做得對,到了這個地步,就別講究什麼君子不君子的了,能贏的才是最終的那個勝者。
“今天的事呢?”宋程濡敏銳的察覺出宋楚宜話中深意:“今天的事你已經有了打算?”
周唯昭終於接過了話頭:“她買的那座宅子房契上落款本來就不是她自己,我們商議過後,決定說這宅子是我姑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