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襄鎮東郊的守雲莊內,此時正擠滿了人。道人、郎中、和尚、甚至一些奇裝異服人士,盡管人頭攢動,但是卻沒有一點熱鬧氣氛,人人都緊皺眉頭,氣氛顯得有些蕭肅,不時有人進入,也不時有人離開。
雲家的公子雲郤(同“隙”),前段時日得了一種怪病,不少當地名醫都束手無策,除了自己學藝不精、無能為力、另請高人之外,都隻這是一種從未見過的病症。
雲行老爺子隻好再另請高明了,雖然請的已經是當地或附近最有名望最好的郎中了,但是隨著時間一點點推移,名醫大家一批批的來,一批批的去,雲郤的病症卻依舊沒人能診斷,而且不斷的在加重。除了昏迷不醒之外,雲郤的頭發也在一點點的變白,還大把大把的脫落,這可愁苦了老爺子。
雲行,字載之,雲郤的祖父,本是氣宇軒昂,體態硬朗。卻也日漸消沉,久而不治之後,雲老爺子慢慢的把希望也開始放在鬼神之上了,而且廣撒金,廣尋醫尋才。
雲家本就沒落了,雖然整個守雲莊占地也不,但是人脈稀疏,除了仆人護衛也就剩他爺倆,雲郤的父親雲起,在他剛剛滿月不久,就於外出歸途中遭遇匪盜,傷了性命。母親也不久後鬱鬱而終了。
都富不過三代,雲家起於高祖雲彧,但是隻一代就幾乎徹底沒落了。高祖有三子,大兒子雲治,也就是雲郤的曾祖,喜愛擺弄些奇花異草、奇珍異獸,且不通權謀,不懂商政。二子雲沛,早早就看破紅塵,入寺出家。三子貪花好色,卻未有育下一子一女。到了祖父雲行這一代,雲家基本就剩個雲氏莊園和些許田產了。僅能維持雲家簡單的開銷,仆人護衛及莊客的例錢就占據了其中的絕大部分。
夕陽逐漸落下,和往常一樣,雲郤依然沒有什麼起色,依舊是躺在床榻,如同活死人。無論是針灸湯藥,還是祭祀衝喜,無論是有真才實學的,還是招搖撞騙的。隻要不是那些歪門邪道,或是傷身害體的,都嚐試過。有的時候,哪些什麼以毒攻毒,放血療毒,煙熏湯煮,雲老爺子都想嚐試了,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雲家三代單傳,他不想最後一丁點血脈就這樣葬送了。
就這樣過了三個月,雲家幾乎是散盡家財,雲郤的病症還是沒有一絲起色,但似乎也沒有惡化,隻是如同活死人一般。
“老爺,高護衛回來了,同行還有一名道人,已在大廳候著”
高護衛便是高遼,從就在守雲莊跟著護衛們訓練,是個無父無母的孩子,雲老爺子在一個大雪帶回來的,當時看著及其可憐,衣不遮體,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在路邊刨草根吃。
“快隨我去接……,算了,你去囑咐廚房,備下素宴,再去整理間廂房,點上熏香。”完,老爺子就匆匆往前院大廳趕,早在一個多月前,雲老爺子就讓高護衛帶著一行人前往京城長生觀求醫,雖然抱的希望不大,一是不一定來,比較相隔幾千裏,二是來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治。
長生觀是位於京城靈山的一座廟觀,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尋常百姓,亦或是江湖任俠,都對其有所耳聞,雲行老爺子自然是知道的,長生觀雖聞名下,但卻隻是個的廟觀而已,人數不足百人,而裏中的道人,卻個個身懷絕技,且都醫術高明,百歲長生。不少達官貴人都前往尋醫問病,而且長生觀的名號是幾百上千年前,當朝子所題。朝代更迭,時光流逝,長生觀卻沒有如其他道觀般廣收門徒,廣擴田產。到如今,長生觀大概是唯一沒有田產的道觀寺廟,靠著香火及診金,就讓他們傳承了近千年,當然對於窮苦人家是完全不收診金湯藥費的,一些普通民眾也多是看著給,從來不提及錢的問題,因為他們每年的香火錢極大富餘,他們除了日常,也沒有別的開銷。
“道長,老朽姍姍來遲,多有怠慢,還請勿怪”雲老爺子邊施禮邊道,守雲莊前院後院相隔甚遠,就算快步而趕,也要些許時間。
“哪裏哪裏,老道李師承,號清微,聽聞令孫的病症,屬實為罕見,老道也未曾見過,但觀內經書尚有記載,勉力一試。”
“不急不急,道長不遠千裏而來,老朽感激涕零,現備有一間廂房,道長先作沐浴休息,明日再看不遲。”
雲老爺子雖然心裏急的不得了,但是仍壓下衝動,自己沒有親自前去,而是讓人家千裏迢迢前來,已經是極度過意不去了,風塵仆仆就要人家去看病,此為人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