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在離我三米多的地方停住了,上麵那人渾身罩著一件雨衣似的大衣,連體的帽子遮住了他的前額,讓我看不清他的長相。
“你,還活著麼。”這是個男人的聲音。
我並沒有開口回答,也不想理他。那人也沒煩躁,又是平靜的問了一遍。到了這時候我才發現自己開不了口了,嗓子又澀又幹,像是被徹底堵死了一樣。
男人歎了口氣,隨後語氣變得有些冷淡,道:“這是最後一遍,告訴我你的名字。”
完,我掃見他的手臂動了一下,一柄泛著微光的東西從他大衣下麵顯露了出來。
他要殺我麼……隨便吧。我不出話,也不想搭理他了,我站起來拖著步子開始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你還活著?等等!”男人駕馬追上來繞到我前麵擋住了去路,“我是……”
他隻了兩個字就突然停止了,好像他的嗓子裏也卡雞毛了似的。
我抬頭掃了一眼,發現他正目不轉睛的盯著我,一臉的表情還算淡定,可眼神裏的驚訝已經滿的快溢出來了。
“……石磊。”他在叫我?
我抬頭又看看那人的模樣,是……是他麼。
男人從馬上跳了下來,慢慢走到我跟前,他剛一過來,我兩腿一軟就倒了下去。那人急忙想把我扶了起來,可我已經使不上力氣了,他不得不坐到了地上,把我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到底,發生了什麼。”男人的語氣又恢複了平靜。
仍舊沒有回答,我隻是緊緊抓住了男人的肩膀,似乎忌憚的大笑起來,沙啞的聲音讓我自己都覺得恐怖。可沒笑一會,我就哭了,哭的撕心裂肺,完全控製不了淚水從眼眶流淌出來。
我整個人撲在男人懷裏,就像當年那個孩紮進了他爸爸的懷中,除了哭以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雨他們……”男人剛要什麼,看了看周圍,又改口道:“就隻剩下你了麼。”
“隻…有…我……”好不容易擠出來三個字,嘴巴很快就灌進了雨水和淚水。
男人聽完身子不自然的震了一下,可隨後又平靜下來,掀起大衣的一角蓋在了我的身上。
他緊緊地抱住我,沒有再問什麼,隻是淡淡的道:“哭吧,兄弟在這陪著你。”
我原本以為自己就會這麼胡亂的遊蕩下去,一個人慢慢走向死亡,可是當我看到他的時候,我知道,我看到了親人。
“別留我……一個人……敖翔……”
“我在這兒,我不會留你一個人,我就在這陪著你。”
“我好疼…我害怕…我…”
“別了,我明白,你太累了,就好好哭一場吧。”
我不出想的話,也不知道該怎麼,隻能一個勁的哭著,嗓子裏也隻是發出最簡單的嚎叫,卻是響徹了整條街道,那是我剩下的全部力氣。
那一次的哭泣,對我來真的是一種眼淚都會流幹的結局。
……十四分割線……
我不止一次的夢到,我殺了人,所有的警察都在追捕我,無論逃到哪裏,警笛總是如影隨形。
我殺了人,一切我厭煩而又貪戀的平靜生活,徹底結束了。
在逃亡途中,我總這樣想,警察抓不到我,就會抓我的父母,二老為我操勞一生,難道就落得這麼個下場麼?
不!不能發生這樣的事,我要帶我的父母離開,我總這樣想。
我要帶父母去一個沒有人煙的淨土,遠離一切,所以我不能被抓,我不能被槍斃。
我必須活著帶父母離開這裏,我總這樣想。
當我終於找到父母的時候,他們已經知道了我殺人的消息,數十名警察就在我不遠的身後。
母親著急的給我塞了一件外套,什麼都沒。
父親伸手為我指明了方向——往那邊跑,那邊有車,別再回來!
為什麼不和我一起走?我總這樣想。
世事難預料,破鏡難重圓。
十全十美的願望,在夢中我也不曾擁有。
夢醒時分,漆黑空蕩的房間,一個人的雙人床。
我是不是一開始就是錯的,我總這樣想。
如果我什麼都不去尋找,隻在遇到你之後,帶你去一個與世無爭的地方。
我們會不會過得比現在更幸福一些?
我總這樣想。
我叫石磊,男,0歲,家住山風市古豐區淩惠大街號樓,曾經是山風經貿學院二年級的學生。
01年1月9日,生化病毒從電影裏跑進了我的生活。崩壞的城市,癱瘓的文明,數以億計的人類遭到了感染……後麵記不住了,隨便翻個喪屍電影看看開頭,下次有機會一塊擼串告訴我一聲,總而言之從那開始,我是回家看不見爹媽,喝酒找不到朋友,睡覺得抓緊匕首,身邊全都是臭肉。
從我第一次寫這本日記到現在也過了有段日子了,這期間我是走過了一個又一城市,也受過了大大的傷勢,更是送走了一個又一個的身邊人士。(我有韻腳強迫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