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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哲偉父子當天去當天回來,陶姨姥著急問情況,她不放心,大兒子敦厚,大孫子不到三十,怕他應付不了祖宅的那幫老不要臉。
“如何?怎麼這麼快回來了?我想著怎麼滴也得過了夜才能回,那幫老東西轟你們走的?”
陶姨姥擔心孫子說話得罪人,那就不好了,再怎麼說他是小輩,陶姨姥自己可以撒潑,是同輩,她又是個婦人。可孫子隻能敬著他們。
陶福全笑了,對兒子說:“你給你祖母說。”
陶哲偉說道:“我和爹隻拿了上供的祭品,祭祖時大哭,哭天災無糧,哭衙門讓各家捐糧救濟難民,哭逃難親戚來了十幾個人,哭連回祖宅拜祭的供品都是借錢去買的,哭如今一家人吃飯看親戚賣豆腐養活。然後爹愁眉苦臉問族親借糧食。”
說到這,陶福雙接話道:“我說大過年的本不應該張這個口,可實在沒辦法了,家裏的地是四房堂侄種著,一年給了多少糧你們也看到,如今天災,堂侄一家的口糧估計也沒,這次回來就指望堂兄幫幫忙,還有各位,借我點口糧,明年緩過來我一定還。”
陶姨姥哈哈笑,拍手道:“對,就該這麼說,平時都是他們來哭窮,蓋房要銀子,娶媳婦要銀子,生個孫子擺酒還張口要銀子,回回說還,沒見一次還的。”
陶哲偉說道:“堂伯祖陰陽怪氣說咱家難道沒存一點銀子?我就給他慢慢算賬,幸好我帶了賬本,把這些年祖宅那些人從咱家借的銀子一一說出來,聽的人都吃驚,三堂伯紅著臉說哪有這麼多,我讓他指出來哪一處不對,我找當事人核對。其他幾個一算堂伯祖借的最多,全看向他。堂伯祖急頭白臉訓斥我,說那是長輩的事,你祖父都沒說什麼,你來算什麼帳?我說我可沒找長輩算賬,不是堂伯祖要幫我家算賬還有多少銀子嗎?我家攢的銀子全在這,我隻是回答堂伯祖的話。”
陶姨姥讚賞的看著長孫,道:“好!不用和他們硬著來,你是小輩不占理,這樣好。”
“我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堂伯祖還說咱家十月份開始換陶罐,沒銀子敢搞這麼大動靜?”
陶哲孝臉上出現一絲嘲弄,道:“他們早打聽好了,真不要臉,一幫人盯著咱家,巴望咱家生意好了他們能多沾點。我說那是姨祖母女婿家幫忙,人家外姓人,因為家裏遇叛軍投奔過來,兩家人拿出所有銀子賣豆腐給我陶家用來換陶罐。然後我跪下求長輩們可憐可憐陶家鋪的一大家子,借點口糧,明年緩過來一定還,立字據按手印都行。”
陶姨姥道:“就給了這幾袋糧把你打發回來了?”
陶哲偉父子回來時帶了幾袋糧,陶姨姥以為那幾位長輩給的。
陶哲偉呸了一口,道:“見我跪下借糧,堂伯祖還有堂叔祖和幾個堂伯堂叔,都開始哭窮,哪家都沒糧,飯都沒留我給爹吃,這幾袋糧是四房堂哥給的,說家裏不多,隻能給幾袋,我不要吧,不好堵那些無賴的口,隻好拿回來,不過給堂哥說了,二月我就還他,堂哥家裏不寬裕,這點糧也是要熬到秋收。”
陶姨姥點下頭,看了看陶留貴,對兒子孫子說道:“你爹那會還想讓老不死幫咱種地,幸虧我沒聽他的,讓他們種,咱家別想收到一粒米。四房人厚道,每年按照規定給咱送來糧食,隻可惜老輩人走得早。好人不長命呀,那幾個老不死的偏偏活奔亂跳。”
陶留貴一直不說話,反正一說到祖宅的人,老妻就沒好話,他要開口,火就衝著他來了。
“哲偉這事辦的好,以後有啥你出麵,少讓你爹說話,你爹和你祖父一樣,總想著做好人。”
陶留貴父子倆都不吱聲,怕挨訓。
陶福運道:“娘這會放心了吧,以後我也該歇歇了,家裏事交給哲偉,過了年我幫大柄跑跑,他想做個買賣,他存點錢不容易,拿命掙來的,可得幫他看好了,不圖一開始賺多少,總不能賠錢。”
陶姨姥道:“是,大柄和你像兄弟一樣,你去幫幫他。”
她知道兒子想退一步,這幾年一直帶哲偉,就是想把家交給大房,將來分家總不能還靠著三房。
最主要一個家肯定得大房頂起來,以前是老大平庸,老三把陶家帶出來,一路走到這,再不退後,小輩長大了早晚大房三房不和,那就是家亂萬事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