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被刺激了。
劉秘書翻著那些微博,在心裏低低的歎息一聲。
不然的話,他不會絲毫不顧雲港身體還沒完全好起來的霍老爺子。
或者至少也會把這件事情交給沈翩躚自己幹。
所以說,誰讓寧家那對兄妹非得選在這個時候企圖偷走證據呢?
這不是送上門來讓他撒氣的嗎?
劉秘書收起電腦,咳嗽兩聲,走進了書房。
·
這裏是程致遠在紐約東岸的房產。
書房裏男人坐在辦公椅上微閉著眼,似乎正在假寐。
短短幾天便顯得消瘦的麵孔變得更加深邃和輪廓分明。
黃色燈光下他的側臉看起來有幾分蒼白,更加接近了歐洲化的俊美感。
劉秘書剛剛走到書桌前,男人便平靜的開口道,
“睡了嗎?”
甚至不需要“她”字,劉秘書完全了然他問的是誰。
秘書先生微微彎腰,不帶一絲情緒的恭敬答道,
“睡了,送去的粥也全部喝完了。”
男人睜開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陷入了長久的沉默裏。
半晌他才動了動,嗓音微微沙啞的開口,像是在問劉秘書,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這樣,是不是完全變成了瘋子?”
劉秘書沒有回答。
他當然不敢回答,也沒資格回答。
“她現在一定很怕我。”
程致遠聲音平靜,甚至還微微勾了下唇角,露出一個似是而非的笑容來,
“一直以來最想要隱藏的,最垃圾的東西,算不算露陷了?”
秘書先生沉默的將自己的身體更深的彎下去。
男人眼中並沒有看到他。
他的腦海裏隻有那個沉寂在黑暗中的,另一個沉默的自己。
他們相對而立。
看著對方暴露出來的醜陋又瘋狂的麵孔,麵無表情無能為力。
片刻後,程致遠站起來走出了書房。
他向臥室走去。
他的身材依舊很好,挺拔,修長,然而在此刻的天光下,卻莫名顯出一種難以言明的灰暗來。
他打開臥室房門,慢慢走了進去。
·
她其實有很多想問的。
嚴逸怎麼樣了?活著還是死了?如果還活著,那麼受傷嚴重嗎?已經清醒了嗎?
茂叔和石毅呢?他們回到帝都了嗎?
初陽,還有初陽,那個丫頭精神有點問題,我還是得時常盯著她才好,可是自我醒來一次都沒有見過這些人,他們到底在哪裏?
或者該問,我是在哪裏?
每天睜眼所見,是千篇一律的金色房頂,奢華裝潢,還有永遠拉著羅馬簾的落地窗。
她覺得繼續這樣下去自己真的要瘋了。
每次睜眼之前,她都告訴自己,該問的問題一定要問,這個荒唐的手銬,一定要讓他給我解開。
可是每一次睜眼之後,那張俊美蒼白的麵孔映入瞳孔的瞬間,那雙死寂一片的暗藍眼睛看著自己的時候,所有問題都在喉嚨裏卡住了。
她問不出口。
直覺告訴她。
不能問,不可以問。
如果問了……她也不知道如果問了會怎樣。
說不定,會有很糟糕的結果。
不是讓自己的處境變得糟糕,而是讓這個男人,變得更糟糕。
所以一次又一次的,那些抓心撓肝的問題都被她自己吞了回去,從來沒能問出口過。
就像現在。
沈翩躚睜開眼睛,坐在床邊椅子上的男人把視線從書中移出來,放到了她臉上。
好像變得更加蒼白了。
沈翩躚看著他有些恍惚的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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