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略言極慢極慢的放開了手。

像是對待一個隨時會消失的寶物一般。

窗外月光溫柔,蟬鳴聒噪,而冷氣充足的室內,十八歲的少年看著收音機,目光溫柔珍惜,神情柔軟到不像話。

那個聲音終於又鑽進了耳朵裏。

溫略言想。

少年在桌上趴下來,看著那個收音機出神。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倒映在玻璃窗上的模樣,到底有多溫柔和充滿小心翼翼的期許。

那是這個年齡的少年,獨有的,情竇初開時最幹淨也最固執的感情。

我們通常把這感情稱之為,初戀。

·

撥電話的時候少年的手指有點猶豫和顫抖,最終卻還是堅定的按下了通話鍵。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請稍後再撥……”

溫略言愣住了,像是有點沒聽懂般把手機往耳邊再湊了湊,可那機械冰冷的聲音一層不變。

電台裏,女孩清越低緩的聲線帶著淡淡笑意傳來,

“今天的熱線也一如既往的冷清啊。”

“那麼今夜的深海電台就到此結束啦。”

“大家晚安喲……”

帶笑的尾音消失在潮濕的暗湧聲裏,隨後連這海潮聲也都消失了,網格中重新傳出刺啦刺啦的電流聲響,在這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少年舉著手機的姿勢被定格在玻璃窗裏,看著竟有些叫人難過。

溫略言眨了眨眼睛,重新又打了一次。

兩次,三次,四次……

他不知疲倦般的重複撥打,卻始終沒能重新撥通那個號碼。

魔法消失了。

能夠接通他和林知返之間距離的電波,仿佛從來不曾存在過。

她依舊是孤獨的,遊在大海裏的鯨。

而唯一與她頻率相同的,能聽懂,能聽見她說話的人,也終於消失了。

少年突然沒能抓住手機,在劈裏啪啦的聲音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心髒。

夜色消散,一切未知的奇妙的經曆也仿佛跟著一起消失在夜色裏。

他在第一縷晨曦中,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

後來,溫略言再沒能打通那個電話。

可每夜的電台,他卻依舊能夠收聽。

收聽深海電台從此成為他每日雷打不動的習慣,這個習慣一直持續了很多年。

·

可那都是後來的話了。

而眼下的這個暑假,似乎被灼熱的日光拉得很長。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溫略言和林知返的父親也逐漸熟悉起來。

他有事無事總會騎著自行車到那個火鍋店去打打雜,幫點小忙。

林叔叔最開始還會生疏的推拒一下,後來見毫無用處後便也就隨他去了。

再發展到後來兩人偶爾還會在火鍋店打烊後喝個小酒吃點小菜,林叔叔偶爾會跟他講一講以前的事。

他說自家那對雙胞胎有多麼乖巧可愛,說自家老大漂亮得一點都不像是自己和老婆的女兒。

說這些孩子裏其實最喜歡的就是大女兒。

知返知返,這個名字裏蘊含了父母對孩子最美好的,最疼愛的祝願。

希望她無論在什麼地方,都能夠知道回家的路,也希望她隨時能記得,無論是在什麼時候,她遇到了怎樣的狀況,家門會永遠為她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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