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沈翩躚更早一點聽到了那個台風預警,應該就會明白,不是追不上,而是無法追。

雲港碼頭在台風前三十分鍾便已經封鎖了船隻出行。

無論誰都不敢也不能冒著暴風雨出海。

所以霍老爺子也隻能讓警方的人通知每一艘客船的船長,暗中進行搜查。

客船他尚還能夠用這樣的方法,可一些私人船隻,除了查清主人的來曆,霍家和邵家暫時卻都沒辦法做出更多的舉動。

·

天已經黑了。

雲港被籠罩在風雨交加的夜色裏,從遠方看著仿佛一座獨立在海麵的孤島。

霍家一改往日入夜便安靜的習慣,直到此刻都還燈火通明人影匆匆來往著。

距離沈翩躚消失,時間已經過了九個小時。

霍老爺子還在不停的打電話接電話。

本該休息的時間還在持續忙碌讓他的臉色也頗為難堪,可那雙眼睛裏的寒光卻從未消褪過。

若是平日嚴逸必會因此懷疑。

可現在他卻沉默的坐在書房的沙發裏。

平日總是衣冠楚楚的男人難得的狼狽了一回。

剛剛和人一起在外四處搜查讓他渾身上下都濕透了。

雨珠在發梢凝結然後緩慢滴落下來,再落入沙發的高級布料裏,緩緩泅出大片濕跡。

這個時候也沒有霍家人來提醒他。

於是從一無所獲的回來之後,嚴逸便一直雕塑般坐了許久。

漆黑瞳孔凝定,瞳底卻仿佛有暗湧在無聲的卷席所有思緒。

許久之後,他終於動了動。

男人慢慢拿出手機,思索般的,緩慢的撥出了一個電話,然後在機械的等待聲裏,他站起來,慢慢走出了書房。

“喂。”

一個低低的性感女聲帶著睡意迷糊響起。

嚴逸沒有說話。

那邊又喂了一聲,隨後大約是看了看來電,於是那聲音立刻變得清醒和驚喜起來,

“嚴逸?”

“你怎麼這麼晚給我打電話?有什麼事嗎?”

男人依舊沒有說話。

他看著簷外巨大的雨幕,和雨幕裏昏黃的燈光,腦海中卻不斷回放著與女人重逢後她每一次麵對沈翩躚的態度。

那些不屑輕視的目光,那些帶著敵意的話和態度,再到明顯充滿惡意的表情和眼睛。

電話那頭,歐陽曼還在說話,

“嚴逸?我聽到你那邊的雨聲了,雲港是在刮台風對嗎?你要小心一點,這種天氣就別出門……”

“歐陽曼。”

像是重逢以來的第一次,他這樣完完整整的叫出了她的名字。

可那邊的歐陽曼卻突然微微哆嗦了一下。

從聽筒裏傳來的,這個叫她名字的聲音,好像比那邊的風雨聲還要冰涼徹骨。

於是最初的驚喜在這一刻預感般的沉澱成了隱隱的不安,她遲疑的笑了笑,

“怎麼了?”

“沈翩躚,在你那裏嗎?”

嚴逸平靜而緩慢的出聲,混合著巨大的風雨聲,終於將她的心髒一起卷席。

像是瞬間將心髒暴露在冰冷的雨幕裏。

歐陽曼近乎荒謬的扯了下嘴唇,然後她在徹骨的疼痛中清晰聽見自己帶笑的譏誚嗓音,

“怎麼了?沈翩躚不見了?”

“怎麼會呢?你不是無時無刻都把她護得跟眼珠子似的嗎?”

“你的責任,為什麼偏要來找我要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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