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

“我是太虛關門弟子,夏拂衣。”

她的聲音如同冰珠相碰,清脆又帶著沁人的涼意在這山頂響起。

山風浩瀚,卷過層疊林濤刮上這空曠山頂,而她劍鋒向著來者,居高臨下,除了翻飛而起的衣袂和烏黑的長發,全身上下再無任何一處動搖,便連那雪亮的銀色劍尖也沒有半分晃動,分明就是以真氣灌注所導致的。

來人不止一個,而剛剛問話的藍衣隨從正要再次開口,卻被身後之人攔住了。

那人一身黑衣,戴著銀色麵具,叫人隻能看見眼睛和淺淡的嘴唇。

他唇邊微微勾著笑,抬頭對夏拂衣道,

“我不是來下棋的,我是來赴約順便取東西的,如果你真的是太虛的關門弟子,那麼你應該知道,太虛曾輸了人一壇酒,我是來取酒的。”

夏拂衣毫無所動,劍尖分毫不挪的對著他們,藍衣隨從正要發怒抽劍,卻被一聲低喝製止,

“連棠,不許動手。”

那名叫連棠的隨從不甘不願的退到他身後。

黑衣男子則繼續回視著夏拂衣,看起來十分平靜。

好半天的審視之後,夏拂衣才慢慢收回了眼神,收劍回鞘,鏘然一聲,雪亮劍光沒入刀鞘熄滅下去。

可夏拂衣並沒有立刻轉身去拿所謂的酒,她抱著劍一動不動的繼續擋在那裏,眼神漠然道,

“師傅的確跟我說過這件事情,但想取酒,還需要信物。”

男子似乎有些驚訝,

“什麼信物?”

“一把劍。”

少女抱著劍眉目不動的看著他,省略掉了那老頭交代時說的“你看了必然垂涎三尺恨不得立即占為己有的絕世好劍”等形容詞。

視線裏銀色麵具擋住了男子的臉,叫她不能看清他的表情,但那麵具之下無聲抿緊的薄唇卻被他收入眼底。

夏拂衣挑了挑眉,

“沒有?”

男子笑了笑,

“的確沒有。”

他十分禮貌的向夏拂衣點了點頭,

“抱歉,看來是耽誤你時間了。”

話音落他便轉身,幹脆利落得不行,那藍衣隨從也立刻跟在他身後。

看著這主仆毫不猶豫的樣子,夏拂衣反倒有點呆住了。

她怔了兩秒,忍不住道,

“你是要回去取劍嗎?”

似乎有些意外她還會開口問話,但那男子還是停了下來,轉身道,

“不了,看來我和這壇酒沒有緣分,那劍早就不知道丟去哪裏了。”

他語聲裏帶著些許笑意,卻不帶半分遺憾或者歎息,反倒漠然得像是在說丟了一顆石頭。

夏拂衣又呆了一下,這次她看著那雙掩在麵具後的眼睛,終於慢慢皺起了眉。

那男子卻無意多留,對她抱了抱拳便轉身要走,沒走幾步,夏拂衣又開口叫住了他,

“等等。”

連棠十分不耐煩的回過頭來,皺眉道,

“你到底想幹什麼?”

夏拂衣沒有立刻回答,她隻看著同樣轉身的黑衣男子,又是一陣時間的沉默後,她轉身而去,同時道,

“上來,我給你取酒。”

主仆二人都愣住了。

隨後卻還是跟著上了山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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