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大秦國,乾元三十一年,西域道。
在大秦疆域上,有幾個神秘的地方,它們散布在大秦的各個角落,而在那些地方,存在著這片大陸上最為強大的一些人。
西域道位於大秦帝國的最西邊,早些年間這裏曾有著眾多蕞爾國,彼此混戰不休,僅僅在名義上聽從帝國的管理,直到三百年前,一名帝國大使死於其中一個國的內亂之中,武帝帶著二十萬隴西軍西征,直接將這一片的國全部鏟除,從此建立了西域道。
荒漠上的太陽星已經快要落下地平線,黃昏中的它失去了中午的凶猛暴躁,連光線都變得柔和,散發出的光芒像是一道道正在燃燒的赤色火焰,在這片沙地上堅定而溫柔的燃燒起來。
沙堆陰處的雜草因為連日來的幹旱變得枯黃,一片片分布的到處都是,像是在這塊土地上長滿了的黃色膿瘡。
荒漠的地平線上出現了四個人,他們彼此之間並沒有太多的言語,而是一直到走到這片土地上唯一的一棵胡楊樹下,休憩了一會,頭頂處傳來了一些聲響——那裏有個不知名鳥的巢穴。
巢穴由一些枯草木枝組成,裏麵有三隻嗷嗷待哺的幼鳥,太陽星還未完全落下,母鳥也還未歸巢。
幼鳥聽到了下麵的聲響都爬到巢的邊緣,嘰嘰喳喳的望著下麵的四人,像是在警告些什麼,但還未來的及縮回巢內,最為邊緣的那隻便被其他兩個給擠了下來。
荒漠裏的日頭和風沙較大,按理穿著應該要注意風沙日曬,但那四人卻穿著截然不同的服飾。
“幼鳥本無罪,皆因你我來此,罪在你我。”其中的一個人接住了那隻掉下來的幼鳥,輕輕地踮起腳將其又放了回去。
話的那人穿著一身單單紋著黑白二色的道袍,麵龐溫潤如玉,看起來應該到了不惑之年,但眉眼間卻又露出些老氣。手上並無長物,隻是在腰間係著一個金屬鈴鐺,頭上的發髻被一根雕紋木簪穿著,一頭黑發符合道韻般自然披在身後。
“可你不是幼鳥,你怎知他是不是想回巢複仇?”
這句話的人則麵目略顯青澀了些,他穿著一身白色長衫,背上負著三尺三的無鞘赤劍,年輕而英俊的臉如劍般鋒利,配合著他的話,那張臉上露出了恰好的譏諷的神情。
而在一旁的還有個中年僧人,他沒有插入話題,隻是不停地撚著手裏的念珠,嘴裏念念有詞,念珠和他的黃色袈裟摩擦的聲音與他嘴中的經文仿佛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令人忍不住注視著他的動作。
負劍的年輕人看到僧人這番模樣,不由得笑了笑:“在這般地方也能做到心中有佛,悟性實在是比某位假慈悲的人好了許多。”
“你的想法若依舊這麼狹隘,那麼你永遠無法接觸到那個境界。”道袍男子心境沒有絲毫波動,道:“你在道陵宗,不也隻能繼承那有名無實的副宗主位子?你要明白,心境如此狹隘,怎麼可能接任下人尊敬的宗主之位?”
負劍的年輕人冷笑一聲,道:“我所要的,隻不過是手中的三尺長劍,而你這種追求功名的家夥,真不知道是如何修行到現在這個境界的。”
道袍男子這次沒有回應他,隻是道:“幼鳥被擠下來,不一定是其他的幼鳥故意為之,也許是性使然,麵對生存的殘酷,他們隻能選擇舍棄一些可以舍棄的東西,責任並不在其他幼鳥。”
“這句話我倒是有些同意,不過其他幼鳥卻不是無辜的。”負劍年輕人微微點了點頭。
空中傳來了一聲清脆的鳥鳴,似乎是母鳥將要回巢了。
此時一直沒有話的那個人動了,他穿著一身青色長衫,紮著一個古禮發髻,上麵隻是用了一根玄色絲帶微微綁著,儒雅隨和的臉上此時露出了一絲笑容,手中拿著一本白色封皮的古書,像是個在教書的教書先生。
他開口道:“你想要做什麼?”
他不是在問負劍年輕人,也不是那個道袍男人,更不是在問一直在念經的中年僧人。
他是在問巢裏的那隻幼鳥。
四周一陣寂然。
“這樣麼,知道了。”
青衫男子溫和的笑了笑,將那本古書放入懷中,一隻手按在在枯萎的胡楊樹幹上,輕輕撫了下,胡楊樹上便燃起了熊熊的白色火焰,火焰沿著樹幹軌跡,一路燒至鳥巢,那兩隻幼鳥在巢裏被燒的哀鳴,而那隻被擠下來的則沒有喊叫,隻是乖乖窩在一邊,像是在享受著白色火焰的灼燒。
“阿彌陀佛。”中年僧人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號。
“無量尊。”中年道人也低頭道。
他們沒有阻止青衫男子的行為,因為他們很清楚,要是在帝都,他們三人或許都要低上青衫男子一個大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