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著,從盤子裏夾起一塊牛裏脊,蘸上醬料,送到傅亦琛麵前。
傅亦琛沒有拒絕,了聲謝謝,等他慢條斯理地吃完,才對盛思夏,“這外號是你取的?”
“才不是,這外號曆史悠久,源遠流長,換我取,我會取個更難聽的。”
他放下筷子,目光中隱隱有著不同意,“你不要太頑皮。”
從老師手裏搶東西,真看不出她平時乖乖巧巧,這是哪兒來的勇氣。
盛思夏滿不在乎地:“一個外號而已,有什麼大不了?”
“這麼喜歡給人取外號,是不是也給我取了?”傅亦琛探究地看著盛思夏。
他這話問得突然,盛思夏差點嗆到,嘴裏的肉猝不及防咽進去,掩嘴咳個不停。
盛思夏抽出張紙掩飾她的失態,連忙擺手,“沒,沒,我怎麼會給你取外號?”
她心裏窘迫到不行,臉都漲紅了,還好她對傅亦琛一直尊重,沒有取過外號,否則,在他這樣審視的目光下,那點秘密簡直無所遁形。
“好了好了,有也沒關係,別讓我聽到就行。”傅亦琛沒想到她反應這麼大,也不再追問。
吃完飯,傅亦琛送盛思夏到學校門口,離下午上課鈴響還有二十多分鍾。
“去吧,好好上課,別想多的。”著,他看了一眼手表。
“你是不是著急要走?”盛思夏靠在椅背上,一雙明亮的眼睛緊緊盯著他。
真遺憾,傅亦琛第一次來她的學校,她卻沒時間帶他去操場上散步,或者是分享她光榮的時刻,卻是因為這件事。
從此以後在傅亦琛心裏,她或許劣跡斑斑,冥頑不靈。
傅亦琛:“我下午要去一趟公司。”
盛思夏點點頭,望一眼校門口,許多穿著校服的同學背著書包三五成群地往裏走,她縮在座椅上,半都沒有動作。
“怎麼了?”傅亦琛關掉車內音樂,語氣關切。
盛思夏低著頭,長發垂下,被車窗外的風吹動,側臉純真,學生氣十足,睫毛輕輕抖動,像是在擔憂什麼。
她聲地:“我不想去學校。”
“那想去哪裏?”
“要不,你幫我請假,帶我去你公司玩玩吧。”盛思夏望著他,眼神裏突然有了光亮。
“不要任性,數學那麼差,還敢不去上課?”傅亦琛笑著,“剛才你班主任可是給我看了你進校以來的成績,可真是……”
盛思夏又急又羞,“可真是什麼?”
“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傅亦琛一本正經地,“我教了你那麼久,就一點沒進步?”
她氣不過,幹脆耍賴地:“都是你教得太差。”
傅亦琛被這麼冤枉,仍然好脾氣地對她笑,“既然我教得差,那以後別來找我請教?”
“不行,不找你我還能去找誰?”盛思夏兩手撐在座椅前方,微微傾身向傅亦琛的方向,大膽地直視著他。
傅亦琛逆著光,就像是昨晚夢裏的場景。
她太緊張,連手心都在出汗,認識這麼久,她終於慢慢學會這樣快速的心跳,不再狼狽地退縮。
風吹進來,亂了盛思夏的頭發,遮住眼睛。
傅亦琛伸手幫她撥順頭發,“去上課,不用擔心老師會為難你。”
他那麼有分寸,難得像這樣對她親近,現在仍然注意著,沒有實實在在地觸碰到她的臉,盛思夏卻覺得臉燒起來,比太陽帶來的溫度還熱。
她乖乖地點頭,“好,我不擔心。”
盛思夏從來不會質疑他的保證。
到了學校,果然平安無事,王禿頭不僅沒有像她想象中那樣刁難她,態度反而客氣起來。
連同這次從其他同學那裏搜出來的東西也悉數歸還,全當這事沒發生過。
同學們都覺得不可思議,紛紛來問盛思夏發生了什麼。
她搖搖頭,一問三不知,用別的話題掩飾過去。
那個周末,盛思夏特意去找傅亦琛,問他是怎麼擺平王禿頭的。
王禿頭那個人有多難纏,和他相處過的人都感觸深刻。
傅亦琛這樣,“我隻是打了一個電話。”
輕飄飄的,好像一點力氣也不費。
盛思夏不知道,他的能力和關係網真的這麼強大,還是他太紳士有禮,不願讓盛思夏有一點心理負擔。
她心中暗暗崇拜,覺得男人這樣輕鬆不費力的擺平麻煩,比操場上那些玩球耍帥的男生有魅力多了。
這是在同齡人身上找不到的。
與傅亦琛相處時間越久,盛思夏越明白,他的修養,並不全是依靠家族累積的財富。
和他在一起,她覺得平等,被愛護,也被尊重。
-
又到了一周的體育課時間。
這是所有學生們最喜歡的一門課,通常都是到操場上點名,進行十多分鍾到體育訓練,如果沒有考試,剩下時間都是自由活動。
男孩子會去打球,女孩子大部分會三五成群去賣部買零食,拿回教室裏麵吃。
今倒黴,碰上跳馬考試,盛思夏偏偏趕上例假。
她排在隊伍最後麵,想要請假,又不好意思,本想著隨隨便便跳一下算了,成績無所謂,臨到她時,太陽曬得頭突突地疼,動作本就不熟練,起跳的時候腳崴了一下,摔在地上。
體育委員急忙將盛思夏送到醫務室。
校醫是個溫柔的阿姨,趕走所有同學,為盛思夏檢查傷勢。
她的腳踝和膝蓋擦破了皮,沒有大礙,醫生給上了藥,等著慢慢恢複就行。
重點是扭了腰,憑肉眼無法確定傷勢輕重,醫生給開了請假條,建議盛思夏去醫院拍個片子,如果沒有傷筋動骨,就到中醫按摩理療。
上回盛思夏更正了家長聯絡電話,這回來的是姨。
姨帶盛思夏去醫院拍片子,幸運的是,沒有傷到骨頭,隻是扭到了。
姨經常和她的朋友去做SPA,中醫理療店也去過不少,就帶著盛思夏去了一間最常去的,姨有會員卡,經常在這裏消費。
從那起,姨每親自去接盛思夏放學,到理療店做治療,連著去了一個禮拜。
傅亦琛這邊,盛思夏也乖乖“請了假”,大概告訴了他事情原委。
在電話裏,盛思夏表示會把這段時間落下的題全攢下來,到時候一口氣全問了。
“聽起來是很大的工程量,”傅亦琛在那邊笑,“我來看你的話,方便嗎?”
盛思夏:“還是不要了,我現在滿身艾草味,可難聞了。”
別傅亦琛,她自己都無比嫌棄,這才一周,就感覺醃入味了,洗過澡都去不掉。
傅亦琛聽了直笑,“那祝你早日康複。”
他到這裏,好像即將要掛電話,盛思夏不甘心這麼早結束通話,又在電話裏主動向傅亦琛抱怨這段時間有多折磨。
“你不知道,那個按摩師傅手可重了,我哪兒疼他就朝哪兒按,還有拔罐,我現在背上好多個紅圈圈,跟中了毒一樣……”
“那可真是辛苦你了。”
也真奇怪,傅亦琛簡單一句安慰,她就覺得舒服許多,腰上好像掌著一雙溫熱寬大的手。
她順著傅亦琛的話:“辛苦死啦,等我好了,你一定要請我吃大餐!”
“那你一定要快點好,從下個月起,我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在國內。”
傅亦琛的話讓盛思夏心裏焦急,迫切地想要快些好起來,免得和他錯過,又要等上數月。
這,捱到放學,姨要參加一個朋友的婚宴,不能親自來接她,隻是派了司機過來。
照例送盛思夏到理療店,照例還是找那個熟悉的師傅。
師傅姓劉,平時店裏人都喊他老劉,戴個口罩,平頭,四十多歲,話不多,從來隻跟盛思夏溝通按摩效果,很是穩重。
前台老板娘劉師傅今請假不在,給她安排了另一個年輕點的師傅。
按摩的時候,年輕師傅一直跟盛思夏話,自己二十多歲,高中沒畢業,後來跟人學中醫按摩理療,又不停問盛思夏在哪裏上學,幾年級,學習成績怎麼樣,在學習是不是有很多男生追。
盛思夏有點煩,並不想在這時候跟人聊,隻想安靜地休息一下。
她敷衍著答話,聲音漸漸消下去,頭埋在按摩床的洞裏,想要假裝睡著。
在這時候,按摩師傅的手正好挪到盛思夏的腰部,不輕不重地按了幾下,語氣若有若無地:“你的腰挺細的,身材真好。”
盛思夏驟然睜開眼睛,心裏像是被冷惺膩臭的蛇爬過,一陣惡心湧上來。
她忍耐了幾分鍾,還是覺得不舒服,冷著臉讓按摩師傅停下來,下床,穿鞋,抓起放在一邊櫃子上的書包,也沒跟老板娘打招呼,揚長而去。
司機在車裏等著盛思夏,看她出來,還挺驚訝,“今怎麼這麼快結束了?”
盛思夏“嗯”了一聲,不願多,坐進車裏。
回到家後,姨和姨夫還在外麵吃飯,傭人問盛思夏想吃什麼,她搖搖頭,悶聲不語回了房間。
第二出門上學,在吃早飯的時候,盛思夏對姨,“我今不去做治療了,你可以不用來接我。”
“怎麼了?不是有作用嗎?”
盛思夏摸著仍在隱隱作痛的腰,“沒事,已經不痛了。”
接下來幾,她都忍著腰痛,沒有去做理療,也沒跟姨這件事。
並不是不信任姨,隻是這件事從未經曆過,盛思夏心裏覺得不舒服,卻不出來原因,如果出來,別人會不會相信?會不會理解?
她不知道。
這周末,傅亦琛打來電話,問她身體情況怎麼樣,有沒有好轉。
“嗯,差不多吧。”盛思夏趴在床上,聲音沉悶,怏怏不樂。
她的聲音帶一點剛起床的沙啞,傅亦琛放輕聲音,溫柔地好像怕打擾她的清夢,“什麼叫差不多?是好了一點還是沒有?”
盛思夏不想對他撒謊,“沒有,還是很疼。”
“我還打算請你吃飯,那隻有下周了,”傅亦琛,“好好配合醫生治療。”
她在電話裏發出嗚嗚兩聲,像是動物被踩了尾巴。
傅亦琛聽出來她情緒低落,沒有往日那麼活潑愛愛笑,他以為是因為她腰疼導致,“我這邊認識幾個理療專家,安排你去看一下吧。”
聽到“理療”兩個字,盛思夏就感到緊張,手腳都縮起來,抗拒地,“我不去!”
她的聲音微微發顫,十分排斥他的提議。
認識這段時間,傅亦琛見過盛思夏偷懶頑皮的樣子,卻很是懂事,知道感謝別人的好意,從不會忘記基本的禮貌。
諱疾忌醫,一定有她的原因。
傅亦琛發覺不對,“出什麼事了?”
大概是被窩太過柔軟舒服,還有傅亦琛的聲音自帶撫慰效果,盛思夏開始想要傾訴。
她問,“你會隨便誇一個異性身材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