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開彩券那樣欣喜地笑著,等待著她許久未至的噓寒問暖和一聲鼓勵。
“歌,你聽媽媽我和你爸離婚了,以後,你就跟著爸爸吧。”
那一刻,我的腦袋一下子空了。
“媽,你知道今,是什麼日子嗎”我的聲音忽的就嗚咽了,像是被拋棄的狗那般對著主人發出淒婉的哀鳴。
“對不起歌,媽媽太忙了”
“今是我高考的日子。”
“對不起歌,我忘了。”
“沒事兒,您忙吧。”
我平靜地掛掉了電話,像隻是聽了個玩笑一樣,而且,還是那種非常幹癟的玩笑。
對不起,我們母女間,剩下的隻有這三個字了嗎?
我那麼平靜的原因,是因為我知道吧。從很的時候就知道,他們感情不和,我也不奢求他們能和和氣氣地坐下來一起吃頓飯,我總是掰著手指頭想,他們還能這樣在一個家裏待多久,離婚,或許就在明。時間久了,也就不想去計算了。
但為什麼,偏偏要挑在高考的時候告訴我這些。
“高考考生請注意,現在將進行普通高等學校招生全國統一數學考試,請各班的班主任將分部的學生帶至本部,參加誓師”
廣播的聲音一下子掩蓋了我心底的難過。
“離歌你在做什麼呢?快過來快過來,整隊了。”班長顧城衝我招招手。
“哦好的。”
下午考試的時候,很平淡。我很專注地解題,竟然完全沒有將這件事想起來。
或許是因為迫於壓力才沒想起來吧。
走出考場,鬆下那口氣之後,我才將想起剛才的電話,才有一種如夢初醒的感覺。
“嘿,譚離歌,你咋了?”郝健仁忽然就出現在了我身旁。
“沒,沒怎麼。”
“哦你如果有事的話可以和我,我們怎麼也是朋友是不是?”
看著麵前這個笑起來有些靦腆的高胖子,我真是難以相信,我會和這個在開學第一就譏諷我的人成為朋友。
“我真沒事,快回家吧。”
“那我走了?”他走出去兩步,又猶豫地回過頭,“要不我送你回去吧,我正好順路。”
我笑言:“你都不知道我家在哪,怎麼知道順路?”
“我猜的嘛。既然你不願意,那我就先走了。”
外頭的嬉鬧聲隨著時光流逝逐漸變得若隱若現,我在校園裏走了很久,很久,直到有一麵牆擋住了我的去路,抬頭望見一片空白,我忽然就止不住地抽噎了一聲。
我連忙捂住嘴,把幾乎要湧出來的眼淚憋回去。
譚離歌,不許哭出來現在,誰都不是你的依靠了
向隅而泣時腦內閃過的都是曾經的美好,比起腦內一片空白,甚至回憶都是一片冰冷,要來得讓人容易接受地多。
這個世界上,什麼東西都會變質,蔬菜水果會過期,甚至連保鮮紙、冰箱也會過期,回憶、人與人的關係,也是一樣。這一次,是真的不可挽轉了
有人,悲傷這種事,不足為外人而道,因為到底有多悲傷,隻有你自己知道,別人,無法感同身受。
其實悲傷這種感覺,有時我們自己本身也不出來,究竟有多難過,隻是覺得一顆本就懸著的心一下子摔下了山崖,一直往下落,往下落失重的感覺一下子壓在心頭無法排解,甚至哭著哭著,也就不覺得難過了。
夕陽下的銀杏葉好美啊,就像落幕的故事,有了一個完美的結局一樣。
身邊好像忽然有個影子晃了晃,一隻手毫無預兆地搭在了我的肩頭,把我往他那邊拉了拉。
“想哭就哭,憋著做什麼?這裏又不會有人笑話你。”
張槐序的聲音從我的腦袋頂上飄過。
他穿著一身藍白校服,深邃的眼眸看著遠方,不知是不是夕陽太過溫柔,他棱角分明的臉龐也盡顯柔和。
我隻覺得臉上跟燒起來了一樣。
剛才哭的樣子是不是很難看,我最難看的樣子,偏偏都被他看見了,之前那次也是。
“你怎麼我沒哭,誰我哭了,我已經,17歲了”
他忽的就擁我入懷了,甚至有些,唐突。
“就算17歲了,我也可以把你當7歲的孩”
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