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亂世起俠心(1 / 2)

尹若水孤身一人,所帶物品唯有一劍及一包袱,葉落凡主仆二人卻是大箱小箱,繁雜且重,昔時有馬車與侍衛可使倒不嫌累贅,如今馬死人亡,主仆二人又一個身虛體弱一個不經事,不得不刪繁就簡,隻帶銀兩、水囊、幹糧及幾套換洗衣物。

然路途遙遠,一路走將下來,幾乎水盡糧絕,葉陸二人隻得省吃儉喝。而尹若水因在江湖上闖蕩慣了,無意中竟學得一手好獵術,天上飛的地上跑的,無一不成為她腹中之物。然每次捕來獵物,她皆隻顧自己飽腹,全然不顧他主仆二人,三人雖同行,實則形同陌路。

陸昱看在眼裏,每次皆氣得七竅生煙,偏偏自己獵術不精,林中動物又成了精般,幾天下來竟是連一隻野兔子都抓不著。

這一日,又見尹若水從外捕獵回來,右手劍,左手飛禽,陸昱便氣得牙癢癢的,忍不住向自個兒主子抱怨。

“都已經第七天了,這瘋婆子每次打來獵物,便隻知自個兒飽腹,公子與我卻隻能眼巴巴地瞅著,此等女人,心思著實惡毒,將來定然嫁不出去!”

葉落凡正在啃半張燒餅,聽到陸昱此語,手下一頓,一時竟也沒了食欲。

他並非挑食之人,隻是連續數日隻能靠燒餅度日,偏這燒餅經風吹日曬後變得又冷又硬,實在難以下咽。禁不住抬眸朝尹若水望去,隻見尹若水低頭看著手中飛禽,眉毛微皺,似在凝思什麼,手臂忽而一甩,竟就此將手中飛禽狠狠摔於地上。

陸昱原津津樂道,此時被她聲音所嚇,慌忙抬頭循聲而望,見她摔禽,便又是嗤地一聲:“說她惡毒,果然惡毒,不過斬殺野禽而已,竟也如此凶殘!”

葉落凡卻是豁然起身,一言不發地朝著尹若水闊步而去。

待一走近,葉落凡始知自己方才並未看錯,那被摔死於地的果然是禿鷲。禿鷲素來食人腐肉,難怪她驟然懊惱棄之。

葉落凡一時又驚又詫,半響才道:“禿鷲以腐肉為食,多現於屍體叢出之地,不知尹姑娘從何處捕之?”

“前方二三百米外。”尹若水心情不佳,回話之時語氣話音皆是淡淡。

“我若未估錯,再往前行數十裏可達昭烏達盟之境。此處原為鎮遠將軍範思所轄,然數月前範思舉兵造反,建新魏軍,劃地而治,其時龍顏大怒,數次遣兵調將攻打新魏軍,然新魏軍訓練有素,攻無不克,幾次交戰,朝廷均以慘敗告終,以致東北一帶幾為新魏軍所克。如今新魏軍如日中天,南下一戰隻怕不遠將來!”

話至此,他眉眼微露讚許之色,尹若水卻不以為然:“鎮遠將軍再厲害,不過一方梟雄,朝廷人才輩出,又人多勢眾,小小新魏軍不足為患。”

“此話差矣!若是昔時,朝廷倒算固若金湯,然今非昔比,朝廷鍾鳴鼎食,早已腐敗不堪。如今天下四分五裂,新魏軍雖僅乃其中一方,然論謀略、軍力皆非他人可比擬,取而代之,不過是遲早之事。”

尹若水聽了,卻是冷笑:“威武侯乃朝廷一方,你身為侯爺之子,卻長他人之誌,滅己威風,莫非威武侯早已暗中投靠鎮遠將軍?”

“我不過就事論事,與侯府有何相幹?”葉落凡無絲毫局促與不滿,淡淡一笑,倒是不再就此事聊下去了。

接下來又行數日,不知不覺中已入昭烏達盟境內。這一日行至半路,途中突遇一大群人拖家帶口,浩浩蕩蕩地從遠處行來,老弱婦寡,鮮有壯丁,各個皆麵色淒惶。時有腳力不足者停步方歇,卻又立即上路;嬰孩多有淘泣,負嬰之婦隻是皺眉相哄,竟顧不上哺乳;白發蒼蒼之翁嫗拄杖而行,淚流滿麵,一路哀聲連連。氛圍一度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尹若水三人覺得奇怪,尋人一問,始知朝廷將派軍至此攻伐,屆時將有一場惡戰,新魏軍為抗朝廷,已強行將全部壯丁征召入伍,誰知仍然不夠,便欲以在冊少婦作數,村民聞之連夜逃難,唯恐慢之喪命。

尹若水三人聽後,皆心事重重,一路不語,及至鎮上,沉悶的氣氛方有所緩和。

鎮上行人不多,開門做買賣的卻不少,尹若水不欲與葉落凡主仆二人多待,便道:“既已至此,煩請二位速速買馬還我,我等好分道揚鑣!”

葉落凡聞言,抿唇一笑:“此事不急,連累尹姑娘陪我主仆二人徒步近十日,千辛萬苦方至此地,怎麼也得好酒好菜請尹姑娘吃一頓!前方便有家酒肆,尹姑娘如若不嫌棄,不如到裏頭稍作歇息。”說完,不等尹若水答應,他便命令:“陸昱,你拿著銀兩去給尹姑娘買匹好馬,我與尹姑娘先行一步,待你買畢再來酒肆尋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