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曦遙醒來之時,沐彬已經在一旁候著了。曦遙揉了揉惺忪的眼,瞧見沐彬的身側多了一個眼生的人,便隨手指著她問了句,“這是?”
那姑娘倒是機靈,趕忙跪下行禮道,“奴婢錢碧參見美人!承蒙沐彬姐姐照顧能來美人近前伺候,奴婢定為美人萬死不辭!”
曦遙一怔,哭笑不得地看著她,頭一回見主子就如此說話的奴婢甚少,這番話在旁人聽來恐怕要以為自己有何陰謀了。曦遙不禁懷疑了下她的身份,可是瞧見她那張單純稚嫩的臉又覺得不可能。是自己多慮了?
沐彬一直掩著口偷笑,瞥見曦遙疑慮的目光這才解釋道,“奴婢看新來的小丫頭中就屬她最機靈,剛來到美人身邊便教訓了那個和麗妃一個鼻孔出氣的奴才。奴婢見她靈巧便讓她近身服侍娘娘了。”
“哦?”曦遙微微吃了一驚,打量著那個小丫頭,笑道,“錢碧,真是個有趣的名字。那你便在本宮身邊服侍著吧。”
錢碧欣喜萬分,趕忙磕頭道,“多謝美人!多謝美人!”
曦遙扶著沐彬的手,踱步到了梳妝台前,沐彬隨手取過一件青色的宮服服侍曦遙穿上,這件宮衣素雅得很,青藍之色相配,隻繡了些雛菊似的暗花,未曾大肆使用金線銀線來繡些庸俗的花樣。
曦遙向來喜愛紫羅蘭那樣的冷色,甚少穿的這樣嬌嫩,這些沐彬自然是知道的,今日卻選了這件衣服。應該是有其深意吧?曦遙正思忖著,沐彬就將她扶坐在了梳妝台前,朝錢碧遞了個眼色。
錢碧心領神會,笑著走到了曦遙的身後,接過了沐彬遞來的篦子幫自家美人梳頭,她的手法嫻熟,輕重拿捏準確,讓曦遙感到舒服。
曦遙看見鏡中的沐彬嘴角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有些不解,不久之後,她的三千青絲便在錢碧的巧手下綰成了一個極為精致的發髻。這發髻不同於宮中幾種的固定的樣式,她側了側頭細細端詳著,在腦後盤了一個含苞待放的花髻猶嫌不夠,又拖出了一個長長的尾在一側的耳邊,正襯得沐彬為她戴上的一對乳白色的耳墜。
“想不到你的手如此之巧。”曦遙撫著鬢角笑著稱讚道,“這樣美的一個發髻倒是可以稱作‘飛星逐仙’了。”
“多謝美人!多謝美人!”錢碧見曦遙稱讚喜上眉梢,連忙跪下稱謝。
曦遙笑了笑,更是領會了沐彬的用意,當真是一日都不讓自己歇息,這件宮服似乎一早就見過。估計是他們蓄意已久了,不過是自己選擇了先對付麗妃。曦遙隨手拿過桌邊的一本詩集,又扯過了一條翠綠色的飄帶,道,“今日天氣甚好,你們就陪著本宮去太液池上泛舟吧。”
“這……”沐彬麵露為難之色,咬著她的耳朵小聲道,“美人,這太液池已是秋日,這太液池上也沒什麼美景,美人還是別去了吧。何況,這太液池乃是王家聖地,奴婢怕衝撞了陛下。”
曦遙起身,牽住了錢碧,對著沐彬一笑,“無限風光在險峰。”說罷,她扶著錢碧出門了,回頭瞥了一眼沐彬瞧見她急忙跟了上來,她這才安心了。
不多時,曦遙同兩位侍女便踱到了太液池邊,這太液池池水清澈,中有蓬萊、方丈、瀛洲三山,是難得的一池三山的形式。而這三座山更是被譽為仙山,乃是襄國福祚之基。據說先王曾經向池中引入宮外溫泉之水,以保池中蓮花在春秋之際依舊盛開。自此,這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就成了襄國的聖花了。
這出淤泥而不染的終究隻是那花朵,而不是襄國的王孫,他們終究隻配作那些淤泥,瞧見這重新翻修過的太液池,曦遙心中的怨恨再度翻起,這些翻修所使用的金銀何嚐不是從別處搜刮而來?踐踏了別人的生命建造的東西,終究美不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