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安候世子宋嘉泓乃是侯府嫡出,今年十九之齡,麵若冠玉,才德兼備,然因患有從胎帶來的弱疾,自便纏綿病榻,整個廣安候府常年為其尋醫問藥,直到十四歲,他的病才略有好轉,然後從兩年前開始,他的身子又每況愈下。

裴婠在正廳見到宋嘉泓的時候,發覺宋嘉泓瞧著精神還好,麵上卻已瘦得脫了形,然而這和上輩子宋嘉泓死時候的樣子比,還是顯得生機勃勃許多。

前世的宋嘉泓沒有爭過宋嘉彥,他的身體在之後的三四年間越來越差,在宋嘉彥成為廣安候之後,他病死在了一個陰雨綿綿的夜裏。

裴婠走進廳內,誠懇的喊道,“表兄來啦!”

宋嘉泓轉過身來,看到裴婠麵上笑意一深,“過來給嬸嬸請安,妹妹的身體可好了?聽你落了湖,本想來探望,可前些日子我身上也不好,便沒敢來。”

宋嘉泓生的一雙淺棕色的眸子,因久病皮膚尤其蒼白,話時麵上帶著淡淡笑意,遠看有些疏離漠然,可已活過一輩子的裴婠深知宋嘉泓有如何溫厚的脾性。

“早就好了,我瞧表兄精神不錯,近來可好轉了?”

宋嘉泓笑道,“好了許多,否則我也不能出門來請你們赴宴。”

宋嘉泓對裴婠也頗為關懷,然他身有弱疾,尋常飲宴遊玩極少參與,便漸漸和裴婠這些表兄妹有所疏遠,然而裴婠看著前世故去的人如今安然坐在這裏,隻覺動容珍視。

裴婠落座,沒多時裴琰也來了,元氏笑看著輩們話,又留了宋嘉泓用午膳,宋嘉泓盛情難卻,直用過了午膳才離開長樂候府。

待回了廣安候府,剛進門便碰上宋嘉彥。

宋嘉彥在這個嫡長兄跟前頗為恭敬,見宋嘉泓腳步虛浮便上前來扶。

宋嘉泓苦笑,“還是不爭氣,出了一趟門就乏的厲害。”

宋嘉彥笑問道,“如何?那邊侯府可要過來?婠婠和裴琰都來嗎?”

“都來,婠婠的身體大好了,自不會缺席。”

宋嘉彥的眸色微變,“今日見到婠婠了?”

宋嘉泓不以為意,“見到了,還一起用了午膳,瞧她病了一場,性子倒是溫和了許多,不似往日那般喜愛笑鬧了。”著,宋嘉泓眼底笑意一柔,“還知道照顧人了,午膳時和嬸嬸一起布菜添茶,像模像樣的。”

宋嘉彥將宋嘉泓送到院門口,一轉身麵色便陰沉了下來。

裴婠對所有人都沒變,唯獨對他冷若冰霜!

咬了咬牙,宋嘉彥一轉身朝著柳氏的院落走去,不能等了,有些謀算,他要一早落定了才行。

……

雖定了要去壽宴,卻也還有幾日,賀禮自有元氏操持,裴婠給蕭惕的藥膏已經做好,唯一要費心的便是給蕭惕的信——

有了前一封信的鋪墊,裴婠再寫信之時便想到什麼什麼,第三封信足足寫了兩頁,不自覺的,連要去姑祖母壽宴的事也一並了。

等到了寫第四封信之時,甚至連裴琰練劍扭傷了腳也寫了進去。

夕陽西下,餘暉漫,裴婠帶著辛夷去側門送第四封信的時候,從來身無長物而來的空青手中卻多了個的紫檀木盒子。

空青恭敬的行禮,然後道,“這是公子叫人快馬送回來的,是給您的禮。”

裴婠一訝,怎還給她禮物?

想到裴琰每每外出也會給她帶禮物,裴婠猶豫一瞬倒也接了。

回蘭澤院的路上,裴婠心跳的便有些快,手中木盒精致巧,可在她手裏,卻有些隱秘的燙手,路上亦不敢走府中主道了,竟是沿著徑回了蘭澤院。

一回院子,裴婠便將這紫檀木盒打了開,盒子一開,一抹溫潤的光芒露了出來,裴婠定睛一看,卻見木盒綢墊之上躺著的,竟然是一塊通體血紅的玉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