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告道,“夫人,咱們的馬車銅軎鬆脫,如今轄轂難合,馬車用不了了,人們晨起還檢查過,卻沒想到這麼快便壞了,要修好馬車要回京城找匠人,人將馬車托給馬舍的師父看著,特來回報一聲,您看眼下該如何辦才好?”
這侍衛一臉懊惱自責,元氏素來寬和,倒也不怪,隻苦笑,“這可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了,雨這麼大,馬車又壞了,莫非是要咱們在寺裏過節?”
她們一早將所需之物送去了棲霞莊,今日隻一輛馬車輕便往來,馬車一壞,便是想冒雨離開都不成了,裴婠和元氏發愁,隻得眼巴巴等雨停。
不多時,石竹轉了一圈,從後殿方向走來,“夫人,姐,知客師父可借寺中的馬車給我們用。”
裴婠和元氏一喜,忙跟著石竹往後走。
過了藏經樓,便見知客僧帶著一個著灰色僧袍的和尚等在廊下。
知客僧認得元氏,上前行了禮道,“寺中有馬車一輛,乃是尋常采買寺中所需蔬果供品時用的,比不得府上馬車寬大精致,卻可擋雨。”
元氏和裴婠哪裏會嫌棄,知客僧又道,“寺中前門不可乘馬車上山,側門處卻有一條道可行單駒馬車,貧僧知道夫人和姐是要去山下的莊子,因此倒也便宜,走側門還近一些,夫人和姐今日先乘著馬車下山,等明日命人將馬車送還便可。”
有馬車坐,還比走前山快!
元氏簡直感激不已,“真是讓師父費心了。”
知客僧看了身邊的和尚一眼,“是智能提醒,貧僧才想到的。”
元氏和裴婠看著那和尚,和尚合手行了一禮,很是乖覺的樣子。
元氏便道,“讓師父費心了。”
智能斂眸道,“其他人都走了,隻看到幾位施主困在此,僧便想到了這個法子。”
元氏又是一番道謝,一時也顧不上留在山下的馬車了,黑之前到棲霞莊才是要緊,知客僧又搜羅了些油布給石竹等人擋雨,一行人便往側門去。
到了門口,馬車已經備好,的確樸素簡陋,可在這樣的雨卻是救命的稻草,裴婠和元氏登上馬車,石竹駕車,其他人都披著油布蓑衣跟在車旁。
別了知客僧,一行人冒著大雨往山下走。
側門的山勢比前門更為陡峭,山林也更為茂密,再加上下雨,石竹絲毫不敢走快了,路上泥濘坑窪不斷,馬車裏的裴婠和元氏顛簸著,心中也有些不安。
色比午間更暗,此時還未至黃昏,可穹卻黑沉沉的好似夜幕將至一般,等走出一段距離,裴婠忽然道,“知客師父怎知我們要去棲霞莊?母親告訴的?”
元氏微愣,“不是我,今日也就剛進寺門和師父了兩句話,是石竹的吧?”
裴婠眉頭一皺,連忙掀開馬車簾,“石竹,你和知客師父還有智能師父提過我們要去棲霞莊嗎?”
石竹一邊趕車一邊答,“沒有啊,人本是去後院找有無剩下的雨具,結果碰到了知客僧師父,當時他已經給我們借馬車了,人還以為是夫人告知的。”
裴婠的麵色頓時變了,元氏見她這般緊張不由道,“怎麼了莞莞?”
石竹沒有提,母親也沒有提……
裴婠眸色冷了下來,“是那智能的。”
元氏微訝,“智能又如何知道?”
裴婠牙關緊咬,一股子不祥的預感漫上了心頭。
馬車壞了,寺中正好有馬車可借,且隻能走側門後山的方向。
他們還未找知客師父求助,那智能卻先想到幫他們,且正中下懷,最可疑的是,自從上山,她們便是私下閑談也未提起棲霞莊三字,智能是從哪裏知道他們要去棲霞莊?
裴婠一把抓住元氏的手,“母親,我們回寶相寺!”
元氏驚震不已,“為何?因為智能知道我們要去棲霞莊?這寺中有師父知道棲霞莊是我們的莊子,或許智能聽過,然後猜的呢?”
裴婠一顆心不安的狂跳,果斷搖頭,“不會,若是猜的,也會先問我們和我們確定,斷沒有憑著猜測就和知客師父的。”
裴婠完,忙要去喊石竹調頭,可她手剛觸到車簾,整個人便是一僵。
雨聲震耳的山野深林中,她竟聽到腳步聲密密麻麻的圍了過來!
……
同一時間,雲霧山西南十裏之地的官道上,幾匹快馬正飛奔而來,當頭一人寬肩長臂窄袖黑袍,鬥笠下的眉眼在潑雨幕中越發顯得幽深懾人。
身後有隨從高聲道,“公子,前麵有驛站,休息一下吧,雨實在是太大了,您身上的傷要緊。”
馬背上的蕭惕充耳不聞,他一雙眸子緊緊盯著雲霧山腳的方向,疾如風,奔若雷,隻恨不得頃刻間出現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