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震怒,王化、餘中、潘年等兩淮鹽政官員是完了,他們不但被革職查辦,連帶家都被抄了。
不過,從他們家裏抄出來的白銀並不是很多,就算是貪腐最嚴重的王化,家裏也隻抄出三十餘萬兩,兩淮鹽政所有官員家裏抄出來的白銀加起來還不到一百萬兩,剩下的白銀又到哪裏去了呢,就算他們隻貪了三年,那也是三百多萬兩啊。
這個問題,很多官員心裏都清楚的很,王化並不是最大的收益者,他上麵還有人呢,如果牽連起來,不知道多少官員要被革職查辦,被抄家!
正當很多官員以為一場官場大地震即將開始的時候,這事卻毫無征兆的平息了,結束了。
陽明一脈並沒有繼續深究下去,他們還沒這個魄力,也沒這個能力,這年頭,諸如鹽商孝敬這種常例,沒收過的官員很少,要真咬住不放,一查到底,恐怕整個朝堂八九成的官員都會牽連出來。
這樣搞,差不多是跟整個朝堂官員為敵,誰有這個魄力,誰有這個能力,搞不動,那就隻有收手了。
嘉靖或許不知道其中的貓膩,又或許知道,不過,他也沒有深究的意思,從曆史上他對嚴嵩的態度就能看出來,他對貪官汙吏的態度並不是趕盡殺絕,大多數時候他看重的還是官員的辦事能力,有能力,能辦好事的,貪一點,他也照用。
這兩淮鹽政貪腐案就這麼草草收場了,緊接著就是接替官員的任免了,按常規,這種地方官員的任免一般是由吏部提供名單,由皇帝決定用還是不用。
張邦奇這邊是早把名單準備好了,嘉靖一下旨,他很快便把奏折遞了上去。
這次兩淮鹽政官員等於是大洗牌,那名單是好長一溜啊,其他官員倒沒什麼,唯獨兩淮都轉運鹽使司都轉運使有點問題,因為張邦奇提出的是原福建承宣布政使司左參議王棟。
不過,覺著有問題的並不是嘉靖,因為奏折先要傳到內閣寫了票擬才會傳到他手裏。
此時的內閣,總共就三個大學士,李時、夏言、嚴嵩,而大多數時候,做主的並不是內閣首輔李時,而是夏言。
至於原因,很簡單,李時本就是個忠厚老實之人,他很少與人爭權,而夏言卻是個權欲極強的人,能爭到手裏的權力,他就要去搶,再加上另一個大學士嚴嵩跟他也是“一夥的”,此消彼長之下,內閣做主的救變成了夏言了。
夏言自然知道王棟是陽明一脈的人,對於這個任免,他相當的不滿意,開什麼玩笑,南京戶部尚書之位被你們搶了,山西巡撫被你們擼了,翰林院那麼多官員被你們提拔上去了,這會兒兩淮鹽政你們也想往手裏撈,合著便宜全被你們得去了,我們就光剩下吃虧了!
他看到這份奏折,便很強勢的拿走了,這意思,票擬由他來寫,李時也隻是微微皺了皺眉頭,並沒有說什麼。
不過,他拿著這份奏折在自己值房看了半天,卻不知道怎麼寫了,因為他手底下也沒有合適的人選去接任兩淮都轉運鹽使司都轉運使這個職位啊。
無奈之下,他隻能招嚴嵩來商議了。
嚴嵩這會兒還是裝的跟個孫子一樣,招之即來。
他裝出恭敬的樣子,貓著腰走進夏言的值房小心的問道:“公謹兄,怎麼了?”
夏言舉起手中的奏折,氣憤道:“這幫人,太過分了,什麼好處都往自己手裏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