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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仲文其實是個很低調的人,他雖然身兼三孤,卻從不在人前擺架子,他雖然備受嘉靖寵信,卻從不仗勢欺人,欺壓朝堂官員。
他也從不曾參與陽明一脈與嚴嵩一黨的內鬥,他甚至從來沒在嘉靖跟前提過任何與朝政相關的話題,每天他都隻是幫著嘉靖煉藥,又或帶著嘉靖修煉,渾然如同一個不問世俗之事,一心修煉的世外高人模樣。
這,或許就是嘉靖如此寵信他的原因。
原本,他剛獲取嘉靖寵信的時候,還有些朝堂官員想利用他在嘉靖心中的分量,讓其幫忙說說好話,又或辦些什麼事情,但是,都被他給婉言拒絕了,所以,這會兒他府邸基本上都沒有什麼人來造訪了。
嚴嵩的車隊突然出現在陶府門口的時候,看門的小道童還隻當是這幫人走錯地方了,直到嚴嵩命人把拜帖奉上,那小道童才知道,原來是內閣首輔嚴大人來了。
這家夥,內閣首輔啊,看門的小道童可不敢怠慢,他當即便拿著嚴嵩的拜帖一溜煙跑進府中,找陶仲文去了。
陶仲文這會兒正在教自己幾個兒子裝神弄鬼之道呢。
他這幾個兒子,怎麼說呢,蠢是不蠢,但也不怎麼聰明,裝神弄鬼之事,那都是半吊子,每每他看到自己幾個兒子“跳大神”,他都忍不住直搖頭。
你們這跳的,哪裏像降妖除魔啊,簡直就是群魔亂舞!
這可是吃飯的家夥,你們這水平,怕是要飯都要不到!
他可不想自己這身本事失傳了,正好,這些天嘉靖無心修煉,他也很少去皇宮了,他便把幾個兒子叫到身邊,悉心教導起來。
沒想到,這時候,內閣首輔嚴嵩竟然找上門來了。
他拿著嚴嵩的拜帖,考慮了一陣,還是奪過大兒子手中的拂塵疾步往外走去。
如果是一般官員前來求見,他大可假稱沒空,讓看門的小道童將其打發走。
但是,嚴嵩求見,他可不敢把人給打發走了,人家可是內閣首輔,在嘉靖跟前,那也是相當有分量的,而且,這家夥還是出了名的陰狠,萬萬不能得罪啊。
他疾步走到門口,大老遠便對著嚴嵩拱手道:“哎呀,首輔大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嚴嵩一看他這打扮,心裏沒由來的一陣鄙夷。
你他奈奈的,裝的跟真的一樣,在家裏還穿著道袍,拿著拂塵,裝給誰看呢?
當然,這話他是不可能說出來的,他可是來求人家的。
他裝出謙卑的樣子,拱手回禮道:“真人說笑了,下官怎麼敢在真人麵前妄稱什麼大人,下官貿然登門造訪,多有打攪,還請真人寬恕則個。”
他這樣直接登門的確是有點冒昧,這年頭可不興什麼拿著拜帖直接上門,一般有頭有臉的人物之間往來造訪那都是先命手下人投了拜帖,約定了時間再登門的。
至於他這“下官”之稱,嚴格說起來倒也沒錯,因為三孤是從一品文官,陶仲文還是身兼三孤,三個從一品,而他隻是正二品的尚書而已,至於什麼內閣首輔,隻是職權大而已,要真論起品級來,才正五品,跟陶仲文這三個從一品根本就沒法比。
陶仲文可不認為自己真是什麼從一品的朝廷大員,在嚴嵩麵前裝大官,那是活的不耐煩了!
他連忙謙虛道:“首輔大人,您這話說的,老夫本是個山野閑人,隻是承蒙皇上恩寵,給掛了幾個虛銜而已,可不敢當首輔大人如此稱呼。”
沒想到,嚴嵩卻是堅持道:“皇上賜下的官職,哪能是虛的,下官怎敢在真人麵前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