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唯一值得僥幸的是魏嫌剛才因為好奇進來裏麵這間屋子看了一眼,然後就坐在這兒了,得以讓她免於和段雪姚三人碰麵。
他們三個大老爺們沒有魏嫌這樣喜好安靜的習慣,進了店門就大大咧咧的隨便坐在一張冷氣充足的桌子旁邊了,壓根沒有朝裏麵那個門多看一眼。
魏嫌為此鬆了一大口氣,看了看時間,距離十一點還有段距離,時間不緊,她大可以等這三人吃完離開之後她再走,這樣誰都不會碰麵,皆大歡喜。
僅僅是矮單薄的一牆之隔,魏嫌好久沒有跟段雪堯距離這麼近了,其實她也並不太適應跟他近距離接觸,從前不適應,現在就更加不適應了。
不過有了這破舊的一麵牆的阻隔,她似乎感覺好多了,不知怎麼,或許是因為環境的影響,她忽然能心情平靜的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的同班男生來看待。
清晰的聽著牆另一邊他們話的聲音,魏嫌奇異的有種自己並不是孤單的一個人在吃午飯的感覺,耳朵裏充斥著閑談,似乎桌上並不是她一個人。
……當然,這是店裏隔音太差,她沒辦法把耳朵關起來,隻能被迫聽他們話的原因。
張瑞祥嗤之以鼻道:“吃豬腦算什麼?你是他媽不知道,剛才站在操場外麵罰站的時候,你餓了想吃蒸餃,我理所當然想到的是金鳳軒裏巴掌那麼大、皮兒比紙都薄的鮑魚八寶蒸餃,誰知道你下一句一臉淡然的出了‘沙縣吃’四個字……你是誰?你不是我兄弟,你把我揮金如土金枝玉葉的兄弟藏哪兒了?”
……聽到張瑞祥這番話的時候,一牆之隔裏麵的魏嫌唆著麵條點了點頭,不其他的,單聽這句話她心下不由的感到讚同。
段雪堯嘶嘶的抽了兩下涼氣,似乎皺起了精致的麵孔審視著他,嫌棄道:“你別話了,你現在大著嗓門滔滔不絕的樣子真有點豬頭,你可別不是為了吃啥補啥吧?”
張瑞祥居然奇異的平靜下來了,淡淡總結道:“看,這才是我那個豌豆公主兄弟,事兒賊幾把多,就算坐在路邊三無店裏邊也不許爺們兒喝酒吃肉吹大牛侃大山。”
王曆陽讚許道:“是啊,我剛才還以為咱仨罰站的時候偷跑出來是要吃什麼高端貨色,誰知道段老板提議來沙縣,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為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沙縣開發出高端線來了,新開幕了什麼五星級米其林假日酒店呢。”
段雪堯笑罵道:“你倆真外行,要精細的什麼東西沒有,但那有意思嗎?就算給你吃一頭鮑和裏海魚子醬你能吃出什麼滋味來嗎?那都是我哥他們那幫人吃的玩意,我早膩了,不如煎餅果子加倆雞蛋痛快。”
王曆陽義正言辭的反駁道:“那不是,段老板您吃夠了魚子醬偶爾吃吃煎餅果子那叫換口味,我等成吃煎餅的屁民就指望著跟您嚐口精細的了,其實性質一樣,性質一樣……你看今我們倆都陪你來吃沙縣了,明你是不是也陪我們……嗯?嘿嘿嘿嘿……”
張瑞祥則跑題道:“堯哥你吃個煎餅果子就驚豔啦?嗐,那算什麼,趕明兒帶你去吃口袋饃,老大一個又鬆又軟,裏麵加個魷魚足、臘腸、裏脊肉,嘖,咬一口除了肉就是汁兒!你不知道有句話叫‘給你一個饃,夾遍全中國’!”
魏嫌:“……”
不知怎麼著她有點越吃越餓的感覺。
這個時候,魏嫌的身後忽然傳來了腳步聲,誰跨進門進內間來了,魏嫌嚇了一跳,馬上回過了神來,轉頭去看向門口。
好在進門的是店老板娘。
矮胖的老板娘手裏提著個大鐵壺,動作挺靈活的樣子,一話就眉開眼笑,“美女,我看你水喝完了,下午回學校還要喝的吧?我廚房裏剛燒開的水,給你添點兒吧,下午軍訓的時候能解解渴。”
老板娘手裏的熱騰騰的大鐵壺已經提起來了,魏嫌連忙把自己放在桌麵上已經喝光了的水瓶打開,帶著吸管的蓋子拿出來,讓老板娘幫她添水。
魏嫌感激的望著老板娘,遇到這麼善良熱心的人立馬讓她不知打哪兒生出點慷慨豁達來——今花的這五塊錢值了,以後有機會也要常來。
可是魏嫌沒法出言對她表示感謝,因為她已經足夠清楚這家店的隔音有多差了,雖然她不確定自個兒的聲音是不是那麼有辨識度,但都已經躲到這時候了,再開口萬一被一牆之隔的三個人察覺到就沒必要了。
於是她將雙手合十,近乎無聲的用口型對老板娘道了聲謝。
“甭客氣,你這才剛進校門的新生,往後要在這照顧我四年生意呢,咱都別見外。”老板娘嘿嘿一樂,完提著鐵壺走了。
魏嫌桌上的麵已經吃完了,手抱著水瓶坐在原地,就等外麵那間的三個人吃完離開了。
仨大老爺要了六籠蒸餃,一人兩籠也不是多大的問題,唏哩呼嚕風卷殘雲的很快吃完了。
魏嫌喜出望外的聽到外麵的王曆陽:“吃完了,走吧,咱們趕緊歸位,繼續回操場門口當門神切,還沒到解散時間,裏麵肯定正訓得熱火朝呢,沒人注意咱們,這會兒回去肯定不能被發現。老板娘,結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