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九回:恨不得你死(1 / 2)

新年第幾場雪了?記不大清了。

隻知道寒梅已經開過,天上的風不再刮的那麼凜冽,春燕的歸期也即將到來。

墨微在試香,一種用梅花混合調製出來的合香,是魚鱗舞為了打發時間跟她和蒔花一起琢磨出來的,她們給取名叫“回憶”。

“梅花,甘鬆、零陵香各一兩,檀香半兩,茴香半兩,丁香一百枚,龍腦少許別研。右為細末煉蜜合和,幹濕皆可焚。”墨微嘴裏念念有詞,手中的小竹匙舀起一勺粉末倒入盒中。

魚鱗舞歪在榻上漫不經心地看著她動作,目光卻已經穿過她落向了別處。

“侯爺走了多久了?”魚鱗舞忽然問,好像隻是隨口而已。

墨微停了手裏的活計,微側了頭計算了下:“三十二天零三個時辰。”

“才三十二天啊!”魚鱗舞夢囈一般地說,隨即歎了聲:“可我怎麼老覺得有好幾年了似的呢!”這時光流淌太慢,這日子可真難過。

“那是夫人牽掛侯爺,相思太過。”墨微抿嘴淺笑。

魚鱗舞並不在意墨微的打趣,悠悠地道:“是啊。我這般牽掛他,也不知他是否也這般的牽掛我?墨微你說,他會想我嗎?”

“自然會的。”墨微點頭,然後又寬慰魚鱗舞:“不過夫人您也知道的,戰場上風雲變幻很凶險,侯爺縱然是牽掛夫人,也隻能放在心裏藏著壓著,要不然就沒法帶兵打仗了。”

魚鱗舞正想說什麼,門外可心的聲音響起:“夫人,可心求見。”

魚鱗舞奇怪:“咦?她怎麼這樣說話?”

墨微也奇怪。身為侯府下人,要見夫人回話隻會說“來回稟夫人話”,斷沒有這般說“求見”的,說求見這是一種外人式的客氣。

“叫她進來吧。”魚鱗舞懶懶地吩咐,墨微便放下手裏的小竹匙,去門外招手叫可心進來回話。

可心的腳步依舊是那麼輕悄如同貓兒,隻是衣裳換了藕粉色,不再是從前的白。

魚鱗舞有些驚異:她發現可心的變化,好像不是衣著而是神態。

微微的躬身,但不再低垂眉眼,神色間也不再見往日執著的那種恭敬,而是很平常平淡的模樣。

“可心見過夫人。”可心沒有行以往參見主子的規矩禮儀,而是跟平常百姓家的女子一樣,雙手互交於身側,斂衽一禮道了個萬福。

魚鱗舞看著她不說話——她知道可心這般必是有話要說,她不急。

可心也沒讓她多等,甚至不等她發問直接開門見山——“夫人,可心今日來不為別事,乃是前來向夫人告辭的。可心承蒙侯爺相救,又憐我孤苦無依帶至京城侯府中,為我遮蔽許多風雨,可心不是那沒有心肝的人,可心很感激。

但可心終究不是侯府中人,也並未賣身侯府為奴,如今也到了告別的時候了。”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望向魚鱗舞,神情鄭重地道:“還望夫人準許可心離開侯府,自尋歸宿。可心感激不盡。”

魚鱗舞瞪大眼睛。

對於可心來的目的她想了很多,就是沒想到對方會是來辭別的!

這個可心不是戀慕拓跋珪,為了當拓跋珪身邊的女人,心甘情願地為奴為婢嗎?怎麼現在會趁著拓跋珪不在來告別呢?

在魚鱗舞想來,可心就算要走那也該等到拓跋珪回來再走,因為拓跋珪這個人念舊情,可心畢竟沒真正傷害到他,就算對方要走拓跋珪也會送上盤費,甚至還會給安排的更加周到。

可是她就不同了。她對可心從來就沒有喜歡過,甚至連好臉色都給的很少。最近這段時間她更是因為可心勾連婉容郡主的事一直冷臉相對,要不是因為拓跋珪說可心父母雙亡無家可歸,她都恨不得將對方打包扔出門去。

可心來向這樣的她辭別,無疑是撈不到半點好處的。最重要的是,可心她就不想再看一眼拓跋珪嗎?

魚鱗舞胡思亂想著,一時倒看著可心發起怔來。對方說完了,她還是愣愣地沒開口。

墨微見她又神遊,便悄悄扽了下她的衣角。

魚鱗舞這才恍然回神:“啊?那個,可心,你說你要走是吧?”

“是的。”可心就站在那裏,神態安靜,沒有半絲不自在。

“侯爺不在,你看要不等侯爺班師回朝後你再走怎樣?也可以當麵跟他告別,畢竟他救過你,拜謝一聲總是應該的吧?”魚鱗舞心裏迅速盤算了一番後,神色不動地審視著可心,勸道。

她不知道可心為什麼突然要走,更不知道她的走是不是有什麼目的——對方畢竟在侯府待的時間不短,她不能冒這個險。

可心忽地抬眼看著她,嘴角邊慢慢泄出一絲嘲諷的笑,慢慢地道:“夫人這是不舍得可心走,還是不放心讓可心就這麼走呢?”

“你想多了。”魚鱗舞皺眉:她很不喜歡可心這幅樣子,感覺囂張狂妄的很。

“是嗎?那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心笑,很放肆又很沉鬱的那種,總之是給人很不舒服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