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鎮這邊光彩絢爛,劍意凝風,雷霆盤空,聲勢駭然。
玄元二人的攻擊一剛一柔,猶如兩個在攻擊方式上迥異的絕世名將在衝鋒陷陣。
而老掌櫃那邊在牽引出雷霆幻化而成的白馬甲士後,鼓聲節奏漸次趨於平靜,敲落複抬起的鼓槌節律宛如心髒一般平靜的跳動,老掌櫃從始至終都是保持著平靜的麵容,想來他的心境應該也是極其冷靜的,隻是無人知曉老掌櫃這副平靜的麵容下到底是因為根本沒有把玄元二人的衝鋒放入眼中還是他全身心的沉浸在戰場中。
畢竟戰鼓手的第一要求便是心理素質過硬,無論戰局如何百轉千回跌宕起伏,戰鼓手都要保持心境上的波瀾不驚,這樣才能保證時刻對戰局的精準把握。
擂鼓成雷聲聲緩,在這片山穀中如群龍滾走崖壁一般回響。
鼓聲摔落在山石壁穀間,竟是引起牢固的山石輕微震動,那些原本藏匿在石旁縫隙中的紅斑屋龍也是順著震動耳膜的擂鼓聲遊弋來開,無形的聲波此起彼伏間,這些屋龍卻是如遊弋在溪流中那般歡暢。
這些並沒有多少靈智的屋龍昂首抬頭,皆是本能的將目光鎖定在那個身披斑斕衣的鬼麵老嫗身上,菱形的蛇瞳中泛著灼然光輝,像是對進食的渴望從瞳子中流淌了出來,吞吐的蛇信嘶嘶作響,如蟻群漫過山地那樣瘮人。
房沅冰冷了數百年的血液在這一刻變得滾燙了起來,重新化為人形後,他的臉龐上竟是泛起了久違的潮紅,一股來自內心深處的渴望操控著他想要立刻去吞噬了那個醜陋又惡心的鬼麵老嫗。不過他死死的控製著自己的欲望,不敢有任何僭越的舉動,一來身旁乘坐符籙舟的前輩沒有下達指令,二來房沅內心深處對於那群道人有一種本能的恐懼,這種恐懼既來源於那群道人對自己便有然壓製,也來源於這數百年的積威深重。
畢竟就是因為這群道人所在宗門的緣故,自己才會被這片沒有多少靈氣的山脈鎮壓了數百年,肉身做河,為那個他恨意入骨的宗門運送了幾百年的陰煞氣息。
凝重濃鬱的陰煞氣息從自己“血肉”中流過時,宛如陰煞罡風在體內穿梭流淌,極為刺骨寒脈。
那群剛剛從前線撤回的道人此時已經被震撼的目瞪口呆了,久久才回過神來。
如果剛剛老掌櫃對自己調用白馬甲士的話,即便是操控著一座鋒銳陣法作為抵禦,也逃不過被衝擊成虛無的下場吧?
一想到那種被鐵騎列陣碾骨踏肉的下場,幾人皆是不由自主的顫栗了一下。
戰場銜接處,玄元揮刀甩出的刀芒愈發璀璨,一道道紫色刀芒近乎凝為薄如錢唇的實質線刃。不過這並不代表著玄元推進極為順暢。相反的,玄元的推進速度卻是越來越緩慢,宛如身陷沼澤。原本紫氣氤氳的玄刀此時已經看不到紫色氣象的流轉跡象了,刀身上覆蓋的雷霆使得這把頗具道韻的玄刀看來是像是純銀打造而成。過於粘稠的雷電粘覆在玄刀上,刀身上都是纏繞著雪白的電光,電光如璀璨流線型銀魚那般順著刀身遊蕩,又順著玄元的手臂竄入其血肉骨骼,流動的電光形似潮湧銀山魚入-穴那般浩浩湯湯肆意遊離於血肉之間。
此時玄元已經將全身靈力蕩到極致,靈力向外顯化成細嫋流絲,因此此時他就像是一個被流動的繭絲包裹著一般。
越往前推進,玄元的速度越慢,過於密集的白馬甲士跟本不給他抽刀揮刀的間隙,一旦抽刀而回,密集的白馬甲士就會貼臉撞擊而來,而後形成流潮將他衝擊後退。所以玄元此時已經由單手揮刀換成雙手持刀,格擋於麵前行進。
玄元將刀背寬闊、刀刃卻異常鋒銳的玄刀倒豎臉前,肌肉虯起的雙臂如雕塑紋絲不動,不過從那不斷隆起的手臂肌肉能看出玄元在持續發力,盡量保持刀身的穩定。
同樣,隻要玄元稍稍鬆懈一絲力量,麵前著銜接致密的白馬甲士便會將他衝飛,如秋風掃落葉那般直接將他衝出白馬甲士戰陣之外。
又是推進了數丈後,玄元的麵目已經扭曲了起來,似乎每推進一寸,肩頭上就像多出了一座大山的重量。迫不得已,他被雷電麻痹的身子猛然發力,如掙脫束縛似的向著玄刀寬闊的刀身撞擊而去。
扛刀而行!
玄元用身子抵著刀背後仍是步步維艱,這把可以輕易劃開空間的玄刀,竟然抵禦不住萬千白馬甲士的連番衝撞。
玄乾已經被汗水模糊了視線,麵色蒼白如金紙,呼吸聲急促且粗重。他作為母劍的右手如抽風似的顫抖不已,仿佛下一刻那並攏的雙指就會被摧斷一般,同樣與雙指一脈相連的法劍也是處在崩潰的邊緣,馭劍而攻的他隨時都有可能在白馬甲士的衝擊下失去對法劍的控製權。
玄乾艱難的抬頭看了一眼玄元,還有幾十丈的距離,必須要為玄元分擔更多的壓迫力!
而後他似鯨吞般的吸了一大口氣,這口氣被吸入肺腑久久沒有吐出,像是憋著一股勁似的咬破舌尖,一大口鮮血噴湧在並攏的雙指上。
麵色已經趨於蠟黃的玄乾一抖雙指,淩空一定,那“花枝亂顫”的雙指驀然豎定,與此同時,籠罩法劍的磅礴劍意如仙人以大袖收斂浮雲一般,迅速向著法劍收攏。
一直遙遙遠戰的玄乾淩空踏步,也是向前推進而去!
劍意收攏凝聚的法劍倏爾將雷電幻化的甲士陣型刺破一條碩大的口子,此情此景,像是他在推移著法劍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