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覺睡得並不沉,不到天明就醒了過來。額頭上布著細細密密的汗珠,他又做了夢。
他這些年來總是在做同樣的夢,他早已習慣。撐起來靠坐在床頭,他閉上眼睛就那麼靠著。好會兒才起身往浴室。
新住的這邊的院子偏僻,連阿斐也很少過來。院子裏常常都是死氣沉沉的,好在大家都已習慣,並不覺得有什麼。
這天阿姨醒來時於安河已經在外邊兒站著了,正看著外邊兒淅淅瀝瀝的雨。她嚇了一大跳,趕緊的叫了一聲於先生。
於安河沒有回頭,淡淡的嗯了一聲。
阿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稍稍的遲疑了一下,還是去廚房那邊給於安河倒了一本白開水過來,開口說道:“外麵涼,您少站一會兒。”
於安河嗯了一聲,但卻站著沒有動。
阿姨沒有再說話,回廚房裏做早餐去了。
早餐還沒做好,宋於那邊就打了電話來。說是小家夥鬧著要來這邊吃阿姨做的玉米烙餅,他們現在已經在過來的路上了。
小家夥過來這邊是要熱鬧許多的,阿姨笑眯眯的應了好,丟下手中的事兒趕緊去準備去了。
待到準備好,想起於安河還不知道,又喜滋滋的出去,說道:“先生,小姐帶著小小少爺過來了,一會兒就到了。”
於安河的麵色仍舊未有任何的改變,點點頭嗯了一聲。
從他的舊疾發作起,宋於常常往這邊來。每次來都總會念叨個不停,他略站了會兒就進了客廳,並且拿了毯子在身上蓋著。
阿姨出來時見他蓋上了毯子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個笑容來,宋小姐是唯一一個敢念叨隔不停的人,隻可惜她得上班隻有周末才能過來。要是平常也在這邊,於先生想必就能更愛惜身體些了。
宋於是出了門才打的電話,在路上買了熱氣騰騰的豆漿和油條帶了過來。進門就喜滋滋的對於安河說道:“這是我家附近買來的,一對老人新開的早餐店。油條可脆豆漿濃香,今天我運氣好,沒怎麼排隊就買到了。”
小家夥已經興高采烈的跑去了於安河那邊,於安河給他脫下了身上的外套。
宋於過去接過外套掛起來,這才開口問道:“您的咳嗽好些了嗎?”
她其實每天都在打電話問。但到底還是不放心,所以這大周末的一早就過來了。
於安河點點頭,說道:“許醫生昨天換了方子,好多了。”
宋於點點頭,很快過去將油條豆漿擺上,又進廚房幫著阿姨把她做的玉米烙餅等早餐端出來,這才叫在沙發上膩說的一大一小過來吃早餐。
小家夥見著玉米烙餅就先歡呼了一聲,不待人抱就自個兒麻溜的爬上了餐椅,等著開餐。
平常於安河的早餐吃得並不多,今兒覺得豆漿油條不錯,倒是多吃了些。
小家夥自己吃得歡,宋於不用照顧,也自個兒吃起了早餐來。
待到吃完,於安河才開口問道:“唐續出差還沒回來嗎?”上星期過來就是這母子倆單獨過來的。
宋於點點頭,說道:“北方那邊出了點兒事,處理完事兒直接就過去了。可能還要幾天才能回來。”
於安河嗯了一聲,不說話了。
吃完了早餐的小家夥老氣橫秋的坐著,看了看媽媽又看了看於安河,最後下了餐椅,一溜煙的爬到了於安河的腿上,雙手摟住了他的脖子,說道:“舅舅,上星期你答應我帶我上山去摘果子的。”
這宅子的背後是一片廢棄了沒人打理的果林,於安河搬過來之後才讓人重新打理,這季節裏正好有桃子李子等果子。
小家夥上個星期來到臨走時才發現那麼一塊寶地,沒能去成。這個星期來自然是要磨著去的了。
任念念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說道:“現在外麵下著雨,不能去。”
小家夥這下不由得有些悻悻的,垂頭喪氣的不說話了。
他這樣子沒有一點兒平常小魔王的模樣,於安河忍不住笑笑,說道:“山上露水重,很容易感冒,等天晴我就帶你上山去摘。”
小家夥聽到這話高興了起來,想起不知道什麼時候天晴,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眨了眨,委屈巴巴的問道:“要是我上幼兒園怎麼辦?”
於安河哪裏不清楚他的小心思,說道:“到時候讓阿斐去接你,向老師請一天假。”
小家夥立即就歡呼了起來,大聲的說道:“我就知道舅舅最好了。”
宋於頭疼不已,就是那麼慣著,這小家夥才會是一混世小魔王。她立即就要反對,但不待她開口說話於安河就開口說道:“隻此一次。”
這話完全的將宋於堵了回去,她這下隻得閉上了嘴。
小家夥才不管呢,一溜煙的從於安河的膝頭滑下,大聲的喊道:“舅舅萬歲,舅舅萬歲。”
他叫得歡,沒有發現宋於眼裏一閃而過的憂愁。
早餐吃過,阿姨很快端了黑黢黢濃濃的一碗藥過來,於安河這下沒有讓放著,接過便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