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白瑞祺同馬嘉又談了許多話題。
馬嘉很聰明,熟悉的話題侃侃而談,不清楚的事情片語帶過。白瑞祺覺察到了,非但沒有反感,反而覺得這個小夥子很聰明;白露沒有絲毫感覺,隻認為自己的意中人如此健談,愈發愛慕。
從區委書記的位置退下來以後,白瑞祺的飯局並沒有比在位時減少。相反,因為自己的忌憚少了,參加的飯局倒比以往增加了許多。當然,這與他一句話就可以讓誰上,一個眼神也可以讓誰下的權威有關。但是,白瑞祺在以往參加過的任何一次飯局中,也沒有像今天這麼高的興致——喝掉兩瓶“長城幹紅”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白瑞祺結婚不算晚,得子卻不早,三十八歲那年才喜得一子。盡管這個“子”,並非是自己翹首以盼的兒子且相貌醜陋,然而,對於膝下無兒的白瑞祺兩口子而言,仍是一件歡天喜地的事情。
常言道,“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但是,到了白露身上,這話卻沒有得到兌現。所有見到過白露的人,都會認為她是此生自己見過的最醜陋的女人。
白露相貌醜陋,智商也不是很高。
自女兒上幼兒園大班起,白瑞祺就為她找來了各種家教——語文、數學、外語這些主科的老師自不必說,那些所謂的提升素質、陶冶情操的副科老師也是定期上門施教。什麼舞蹈、聲樂、古箏、電子琴甚至鋼琴,什麼美術、書法、滑冰、輪滑甚或藝術體操等等,能學的幾乎她都學了。
然而,望女成鳳的白瑞祺,最終也沒從自己的寶貝女兒身上收獲任何希望。白露參加了兩次高考,均名落孫山,弄得脾氣乖戾的她,自己也喪失了信心,第三次說什麼也不考了。
無奈的白瑞祺,通過關係為寶貝女兒弄了一個廣播電視大學的大專憑,專業是哲學專業。他又在白露二十五歲那年,也就是前年年初,把女兒安排到了自己的老部下——現任區委副書記、時任宣傳部長的閔春暉的手下。閔春暉也算對得起老領導,在離開宣傳部之前,把白露提拔到了宣傳部辦公室副主任的位置上。
女兒的工作有了,而且對女孩子而言單位還相當不錯。但是,更大的難題又擺在了白瑞祺的麵前,那就是今年己經二十七歲的白露,所麵臨的個人問題。
這個難題,比起給女兒弄個文憑、找個好單位來,要難解決多了。
自由戀愛對於白露來說,基本上是零可能。別人介紹過的男孩,雖然在沒見麵時聽介紹人說這個女孩子長相粗陋,有了一定的思想準備。但是,一見到白露後,介紹人便會受到男孩的埋怨且說法高度一致:誰能一輩子摟一個怪物睡覺啊。
女兒的婚姻問題,成了白瑞祺的一個心病。
哪成想,貌如嫫母的白露偏偏看上了到去文化局幫忙的相貌英俊的馬嘉。
那天,女兒回家和自己一說起馬嘉這個人,白瑞祺就開始對他加以關注。經過一番了解後,他覺得馬嘉還真是個不錯的人選,可是又覺得馬嘉長得太俊了與女兒的差距簡直太大了。
當女兒說馬嘉可能有女朋友,且是獲得繪畫一等獎的漂亮女老師時,白瑞祺當然相信,他經不住白露的磨牙糾纏,趁董琴不在的機會,去文區化局阻止了對馬嘉的留用。白瑞祺明白,女兒這麼做完全是出於嫉妒。但是,沉靜下來後,他覺得阻止馬嘉留用的做法是正確的,原因是他考慮的更加深入。
白瑞祺想,不管馬嘉有沒有女朋友,也必須先將他夢寐以求的到文化局工作的機會控製住。如果馬嘉真有女朋友,那麼,隻要他白瑞祺活著,姓馬的就不會有這個機會;如果馬嘉沒有女朋友,來文化局工作就是一個砝碼——同意和白露結婚,姓馬的便可以如願以償,否則,姓馬的就是白日做夢。
白瑞祺是退而不休,從崗位上下來五年了,他的辦公室依然被保留著。
周五那天,白瑞祺把佟大胖子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對佟說,周日的時候約一下馬嘉,他要和女兒請他吃飯。
佟大胖子立刻明白了白瑞祺的意思,說這頓飯由他來安排,並承諾一定會把馬嘉叫過來。
今天,在餐桌上與馬嘉的一番談話,讓白瑞祺感到萬分高興。
“小佟啊,我看小馬這個年輕人不錯,政治上很成熟。工作上不僅有熱情,而且有水平。”白瑞祺右手的五個手指,彈鋼琴般地在餐桌上交替敲打著,“我聽說,文化局沒有留用他,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白書記,我也聽說了,正感到奇怪呢!”佟大胖子說完心裏罵道:老雞~巴燈,你是真能整景啊。
白瑞祺說:“我已經從位置上下來了,說話沒有以前那樣的力度了。小馬的事情,你要過問一下文化局,不是還有一個名額嗎?”說完這句話,他瞟了一眼馬嘉。馬嘉正向他諂媚地點著頭,一雙大眼睛裏,盈滿了謝意。
佟大胖子說:“好,好!我也覺得小馬是個合適的人選,更何況他是我一手培養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