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徐州,又稱彭城,自古是華夏九州之一。楚漢之時,西楚霸王項羽便建都於此,這裏更是漢高祖劉邦的故鄉,直至東漢末年,曹魏強行將中央政權移治彭城,改名為“徐州”,故此,人稱徐州為“龍飛之地”。

這一日的徐州城外,兩輛牛車自南向北徐徐而行,行至泗水亭前,從車上下來四名中年儒生,四人圍在“大風碑”前駐足良久,隻聽一人朗聲吟道:“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吟罷感歎道:“何等胸懷才能作出這般氣勢恢宏之辭?何等魄力才會有如此驚動地之語?劉邦其人,乃是真子也!”另一人笑道:“青牛先生此言差矣,劉邦那廝名不繼德,行不純道。寡善人之美稱,鮮君子之風采。不過是人得誌罷了。我觀項羽才是真英雄、真豪傑,然而自古君子鬥不過人,項羽之所以失敗,不過是時運不濟罷了。”那被稱為“青牛先生”的人微微一笑,又吟道:“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接著道:“世人皆曰劉邦是地痞無賴,又有幾人能知其胸懷之寬廣,誌向之高遠?劉兄所言也對,項羽之所為倒也當得起英雄豪傑之美譽。然觀其一生行事,充滿了俠骨柔情的浪漫和匹夫之勇的魯莽,唯獨缺少了帝王的胸襟和誌向,其之所以失敗,看似是時運不濟,實則是命中注定,真真是可惜了。”又有一人道:“二位年兄,我們皆是讀書之人,雖滿腹經綸卻皆不得誌,如今放浪形骸於江湖之中,一心之所求便是個瀟灑浪漫,那帝王家的鳥事於我等又有何幹,何必爭論不休?”四人放聲大笑,見車夫已將一些糕點幹糧擺在亭中石幾上,便攜手走入亭中坐了,青牛先生又道:“我觀方今這下,黎民百姓苦不堪言,朝廷卻不知體恤民情,連連用兵不止,自古民不聊生之際,便是下大亂之時。君子當行正道,做正事,作為儒門弟子,你我雖身處江湖之中,卻不可將黎庶相忘於江湖。”

眾人相談正歡之時,卻見大道上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從遠處走了過來。這個乞丐便是樓雲,那日逃出虎威鏢局,雖不知道要去哪裏,但想著離虎威鏢局越遠肯定就是越好,便一直向南方走,行了一夜,已蒙蒙亮,也不知走了多遠、身在何處,隻見路旁有一個幹草垛,困餓難耐便在草垛上掏了一個洞鑽了進去。心中記掛父親的安危,心知當時那般的情形,嶽虎、嶽豹隻想要了父親性命,隻怕此時父親已經被嶽家人所害,想到父親是為了救出自己才死,又哭了起來,不知哭了多久便沉沉睡去。

正昏昏沉沉之間,忽聽外麵傳來一陣馬蹄聲,隨即一個聲音道:“大師哥,一個孩子怎麼能走這麼遠?我們還是回去找吧。”樓雲聽聲音很是熟悉,另一個聲音道:“不急,我們還是在這裏仔細找找。”卻是王良的聲音,王良和樓季遠最是要好,平日裏對樓雲疼愛有加,聽到他的聲音,樓雲心中就是一熱,就要出來相見。卻聽又一個聲音道:“王良,你是不是故意要帶我們來這荒山野嶺,好給那王八蛋爭取時間。”嶽豹也來了,樓雲趕緊縮回腦袋,絲毫不敢出聲。王良沒有理睬嶽豹,道:“回去。”

聽到他們離開了,樓雲從草垛中鑽了出來,繼續向南走。色漸晚,路過一個農舍時,便走了進去,隻見一個農婦正在院中做活,便求她答應留宿一晚,那農婦見是一個灰頭土臉的少年,忙將他讓如屋內,問道:“孩子,怎麼就你一個人呢?”樓雲答道:“本來是和父親一起的,路上遇到土匪,爹爹被土匪殺了,我自己跑了出來。”農婦聽了,道:“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你等著,大娘這就去給你做飯。”樓雲問道:“大娘,你家就你一個人嗎?”農婦眼圈一紅道:“我丈夫和孩子都被抓去修運河了,也不知道今生能不能回得來。”

次日一早,樓雲從身後包袱中拿出一件自己的衣服交給農婦,道:“大娘,我走了,謝謝你。”樓雲的衣服都是王良他們所送,布料皆是上乘,那農婦卻不肯收,樓雲受樓季遠影響,不願白白受人恩惠,硬是給她,農婦隻得收了,道:“孩子,你先別走。”從屋中拿了些幹糧塞入樓雲的包袱中。樓雲謝過農婦,辨明方向,繼續向南走。

就這樣,樓雲白趕路,晚上隨意找個地方打坐,漫無目的地向南走著,身上的東西都被他拿來換了吃食,漸漸也就淪落成了乞丐,他哪裏懂得要飯行乞的竅門,有時候遇到好心人見他可憐,便會給他些吃的,更多的時候隻能挨餓,如果能打到一隻野兔或是鳥兒胡亂烤來吃了,便算是一頓美餐。也不知走了多少,樓雲正感到餓得發慌之際,忽見前方有一個亭子,便想進去休息一下,走近了才發現已經被別人占據了,不由心中有些惱火,隨即忽覺一陣眩暈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