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2 / 3)

楊鐵塔聽了隻是莞爾一笑,根本就沒有當回事情。

消息傳到劉書記耳朵裏,他卻著急了。

“我操!有啥子雞巴問題呢?俺看你們是莫事找事、吊起嘴巴兒打油說!人家楊廠長剛剛從朝鮮前線打仗回來,在哪找時間找媳婦兒呢?你們要是著急的話,俺看就把你家閨女嫁給他吧?”

劉書記對那些撒播謠言、在他耳邊播弄是非、挑撥離間的幹部和職工如此教訓道。你看看,老劉哥有好維護他的搭子,包括他的隱私、他的人格和尊嚴?

於是乎,楊鐵塔的戀愛婚姻問題,一時間,成了廠裏一條重要的花邊新聞和一件擺在案頭的頭等大事。人人都在過問、個個都在關注,有的人,還生怕失去了這難得、寶貴的機會。

有一天,一位年過六旬的退休老大媽,梳洗整齊、穿戴打扮一番,輕手輕腳地來到他的辦公室。老人家一臉的陽光燦爛,自報家門。

“小楊廠長,你好!我姓梅,梅花的梅;叫春花,就是春天的春,花草的花。”

“喔,老人家,敢問您老有啥子事情找我嗎?快請坐、快請坐! ”

“我是廠裏的退休職工,住在下半城四桂芳那個文廟街的。”老太婆有意不說來辦公室,找楊廠長的目的。

“喔,文廟街我去過的,那裏的鍋盔夾涼粉,好吃得很喲?”

“就是、就是。那是我們老頭兒家的祖傳,傳了一兩代人了哦!說實話,味道一點也不比謝家屋裏的川北涼粉差到哪裏去的。”

說起川北涼粉,楊鐵塔的清口水,頓時就冒了出來。那亮閃閃的紅油、白晃晃的粉條,實在是好吃呀!有的人,吃了一碗又一碗、吃得臉上紅霞飛。臨走的時候,還忘不了給家裏人帶上一兩碗涼粉和兩三個硬硬幫幫的幹鍋盔回去。

楊鐵塔心想:這老太婆到底想要說啥子呢?我心頭也不明白。

為了節省時間,盡快讓他老人家走,他笑嗬嗬地問:“大媽…,”

還沒等他說下文、反應過來,十分響亮的一聲“哎!”就打斷了他的聲音。

楊鐵塔頓生納悶,而老人家呢?聽到這未來的女婿娃兒,也就是眼麵前的小楊廠長,叫她為“大媽”,心裏好不舒服、好不暢快呐!

“大媽,我是說您老如果有什麼事情,就請盡管說,不必客氣。”“要得、要得!大媽說出來,你不要怪罪大媽喲?”

“看您老說到哪裏去了哦?您老關心工廠、熱愛工廠、幫助工廠,我們做領導的,還得好好地感謝您呢!”“大媽不是說廠裏的公事,是說你的私事。”

“我的私事?您老真會開玩笑,我的啥子私事呢?”“你的終生大事情啊?”

“喔,原來是這樣的啊?也請您老說說,看看是誰家的姑娘?不曉得人家願意不願意呢?”“願意願意,咋個不願意呢?這個家我做主,我說了話就算數!”

終於明白老人家的來意了。

她是想把自己的幺女子,也就是廠廣播室那個活奔亂跳、愛說愛笑的小播音員秦慧仙嫁給他。

老太婆走上前去,十分親切地拉著他的手,一往深情地勸他道:“小楊廠長,你看嘛,你一天到頭,既要忙著頭,又要忙那頭。你也老大不小了,這家裏頭,沒得個女人來操持把家,哪還像個家的樣子呢?你說大媽說得在理不在理、說得對不對呀?”

“對對對…,大媽說得對!”見楊鐵塔說自己說得對,老太婆更加理直氣壯啦!

“這以後啊,如果是遇到縫補漿洗、油鹽醬醋和吃喝拉撒等等,你給大媽我、或者是慧仙,打個招呼就是了。用不著你跑來跑去的、操心這操心那的,要不要得啊?”

秦老太婆的一廂情願、一番極大的熱情和願望,的確還把個楊鐵塔置於兩難的境地。

一是老太婆是廠裏的退休職工,處理不當,要造成很多的誤會;二是秦慧仙是廠裏的播音員,就在三樓上班,天天相見。一個是廠長、一個是職工,處理不當,也要造成不良的影響和後果。

楊鐵塔腦袋多空哨嘛,他雖然沒有正兒八經的戀愛過、結婚過,自然也曉得進退自如的道理啊?

那就是:這一方麵既不能夠得罪於秦老太婆,另一方麵也不能夠得罪於秦慧仙姑娘,三個呢?還要從這場荒唐的鬧劇中,悄然抽身而退。

於是,他笑嗬嗬地說:“秦大媽,您老的心意我領了。您看嘛,我剛轉業下來不久、業務還不熟悉;同時,家在農村、負擔還重;有可能我要等我幺兄弟大學畢業、參加工作以後,我才會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的。”

“哎呀呀!小楊,你想得太多了!大媽我們一家人,那在嫌棄你家在農村啊?我是看好你這個人;我主動把自己的心骨肉嫁給你,是覺得我們老倆口和慧仙的那些哥哥姐姐們都放心!”

說實話,那個秦老太婆看人,那的的確確是看準了的哦!

如果她文化水平高、人年輕,把她派到共產黨的組織人事部門去工作的話,一定可以為黨和國家的宏偉大業,發現、培養和選拔出很得多出類拔萃的優秀人才的。

退一萬步講,如果叫她幫你選股票,那肯定是一支深藏不露的績優股。包你哥子以後賺得個缽滿盆滿、皆大歡喜。否則的話,我姓都不姓了。

和秦老太婆親親熱熱、隨隨和和地擺談了大約有兩三個小時的時間,總算是把她的思想工作給做通了。好像也沒留下啥子後遺症?

“小楊,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行了哈?千萬、千萬不要讓我那個幺女子曉得了哦!否則的話,她在家裏麵是會又哭又鬧、又絆又跳、又不得依教的喲?”

“請大媽盡管放心,我知道該咋個整哈?”

“要得、要得,隻要你心裏麵有大媽這個人,叫我一聲大媽,我這一輩子啊,也就心滿意足了哦!”

見有人前來給楊鐵塔彙報工作,秦老太婆才依依不舍地、念念不忘地、一步一回頭地,離開了楊鐵塔的廠長辦公室。

送走了這尊菩薩,他心裏的這塊石頭,才總算落了地。

“哎!這個老太婆硬是好難纏哦!不過,未來的嶽母大人,要是像她老人家就好了,自己這一輩子,可以少操好多的心喲!”楊鐵塔抬起腕表,看了一下時間,在心裏自言自語的說道。

為了他的婚姻大事,劉書記、吳主席、婦委會的曾萍主任等人可沒為他少操心。有時侯,也悄悄咪咪地背到他,在私下裏為他物色了幾個非常重要的人選。

一個是機要室的小苗,一個是生產科的何春梅,還有一個是三車間的肖燕萍。這三個妙齡女郎,全都是稱得上“廠花”級的美麗而漂亮姑娘哦!

大家都曉得劉書記和他走得攏、靠得近、談得來,因此,就委托劉書記去說媒。

那天,吃過晚飯,楊鐵塔坐在辦公室,在燈下正專心致誌地看《機械製造和加工》等技術書籍和資料。那是他從設計室梁凡那個大學生娃兒那借來的,為此,還專門寫了一張某年某月某日歸還某人的借條。

劉書記輕輕地敲響了門。

楊鐵塔回頭一看,是劉書記,趕忙起身相迎。

“是劉書記啊,這麼晚了,你還沒回家,還在廠裏加班呀?快請坐、請坐;對了,我先猜猜,你找我肯定是廠裏有啥子急事兒?”

劉書記抽著煙,不緊不慢地說:“我是有點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但,他還是要賣賣關子的。不然的話,男婚女嫁這樣的大事情,太直截了當了不好辦。萬一人家不買賬,還弄得你下不了台,那樣的傻事兒他才不幹呢!

楊鐵塔在洗耳恭聽,這劉書記到底要商量啥子事情呢?

隻聽得,劉書記說:“小楊,咱們這次取得的最大的勝利,就是彼得洛維奇同誌,把那些珍貴的技術資料都留下了。要不然的話,美帝國主義一心想搞垮我們、蘇聯修正主義分子也趁火打劫,他們一心想掐斷我們新中國的脖子。而搞工業生產呢?你我都是泥腿子出身,沒得任何經驗,一下子離開了那些寶貴的技術資料,就像是吃奶的娃娃,離開了自己的親娘,這樣大的廠子咋個搞呢?”

楊鐵塔回答說:“就是、就是,依我看,彼得羅維奇是個可以信賴的好同誌。沒有他的大力幫助和支持,我們麵對的困難和問題確實不少。你們呢,和他們在一起相處了好幾年,我和他們接觸時間,隻有那麼短短的幾天時間,說實話,你現在想不想念他?”

“咋個不想呢?現在一吃飯就想到他,就是晚上睡覺,也經常夢見他。你說也怪哈,這個‘老毛子’,可能前世今生和我老劉這個中國兄弟就是有緣。不然,咋個會反反複複地夢見他呢?”劉書記有點得意地說道。

“那是那是,中國有句古語叫做‘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咫尺難見麵’嘛,”楊鐵塔恭維他道。“你老弟出口成章,看來,過去是讀了不少的古書?”

“哪裏嘛,我隻是順口說說而已,還不是從人家那裏撿來的。”“我操!說得輕巧,我怎麼就沒有撿到啊?”

“那是你不願意嘛,隻要你願意,金子和銀子都可以撿得到的。”

聽到這句話,劉書記高興了。

“嘿嘿嘿…,我操!金子算個啥子東西?老子撿到的東西,比金子還貴重一百萬倍呢!”他說撿到的那個寶貝兒疙瘩,其實,就是他那年輕而漂亮的老婆,楊鐵塔咋個會知道呢?

趁著高興,劉書記繼續著他的話題。

“小楊子,今天,我還要給你說另外一件大事情呢。你猜猜,是什麼事情?”劉書記吧嗒了兩口濃濃的葉子煙,眯起一雙眼睛,故作神秘地賣起了關子。

“劉書記,你我都是痛快人,咋個還賣起關子來了呢?我猜是不是局裏給廠裏又下達了新的生產任務?或者是今年要新分來一批大學生或者是中專生娃兒?”

“盡瞎猜,全都不是!連邊邊都沒沾到一點點,虧你還是偵察兵呢?” “那是啥子重要大事情呢?”楊鐵塔一臉的疑惑。

劉書記調侃道:“重要得很哦!就是你小子的終身大事,你說重要不重要啊?”楊鐵塔聽罷,“哈哈哈…”地,一陣大笑起來…。

“喔,原來是你哥老倌來給我做媒婆的?說來聽聽,看看是那家的姑娘,把你老大哥給迷住了…。”

劉書記一板正經的說:“你小子給我嚴肅點,我是受廠黨委、工會和婦委會的委托。專程來給你小子說正事兒的,不要嬉皮笑臉的,聽見沒得?”

聽說是好事情,楊鐵塔趕緊給劉書記拿煙、倒茶,搬椅子,請他坐下來說。

他頭腦裏,一時浮現出秋菊、秦老太婆和秦慧仙小姑娘的身影…。

隻一袋煙的功夫,劉書記就把大家推介的那三個人選的基本情況、家庭出身、文化程度、家庭主要成員和主要社會關係等等,一一作了詳細的介紹。

楊鐵塔聽完,沉思了一會兒,說道:“這三個姑娘,我平時也見到過的,如果說條件的話,都是很不錯的,隻是不曉得我楊鐵配不配得上人家喲?”

他心想:我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要是被人家小姑娘,或者是爹媽一口拒絕了,那多莫麵子嘛!這低頭不見抬頭見,更何況,我大小還是一廠之長啊?

劉書記頭腦中的官本位思想,還是非常嚴重的。

“這世界上,男人找女人、上級找下級、首長找女兵、廠長找職工、天經地義,理所當然。那些年輕姑娘還求之不得呢,你是廠長,哪還用得著考慮呢?這不是舉手之勞的事情嗎?”

他當然還摸不透,眼下這個搭檔的心思的。

看著麵露難色的楊鐵塔,他想早一點聽到他的答複,於是就說:“你小子叫我痛快,你也痛快一點呀,是行還是不行?我好給人家姑娘的爹娘做一個交代,免得讓人家小姑娘站在奈何橋上久等啊!”

一聽“奈何橋”三個字,楊鐵塔心裏一驚!霎時,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咋個說談婚論嫁這樣歡天喜地的事情,你哥老倌非要把它扯上幹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