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1 / 3)

“屋漏又遭連夜雨,行船偏遇頂頭風。”

1976年,在中國社會曆史的發展進程之中,注定是一個多災多難的一年,中華民族遭遇了一場又一場罕見的生死大劫難。

這年的冬季,北風呼嘯,寒風刺骨。

開年不久,敬愛的周總理拖著久病、瘦弱、幹癟的身體。離開了他終身為之奮鬥的、偉大的共產主義事;離開了他日夜操勞、廢寢忘食的中南海;離開了他朝夕相處、日夜思念的中國人民。

噩耗傳來,舉國同悲。

他的逝世,引起了全國人民的巨大震驚和沉痛哀悼。當電視上出現周總理的遺體,被送往八寶山革命公墓火化時。

京城上百萬人佇立在東西十裏長安街上,相擁而泣,呼天號地,人們多想為敬愛的周總理送上最後一程啊!

楊鐵這個錚錚鐵骨、不屈不饒的大漢兒、硬漢兒。看到這個十分感人的場麵,也掩飾不住內心的無比悲痛,挽起衣袖,潸然淚下。

說實話,這天底下,沒有一個人的生命,全部都是用強音構成的;一個再強大無比的人,他的心中,也會有軟弱的角落。

果州城內,哀樂低回。

人們胸前佩戴一朵朵小小的白花,左手臂上戴著黑紗,在各個廠礦企事業單位、機關和人民團體擺設的靈堂裏,鞠躬致哀,寄托著自己的無限哀思...。

楊鐵在想:周總理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他是毛主席身邊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宰相”。他這個日理萬機、盡心盡力為黨、為國家、為人民操勞一生的“大管家”走了,毛主席今後依靠誰呢?

難道依靠那些吃筆墨軟飯的文人或難成氣候的造反派不成?因為,被他老人家稱為“政治可靠、綿裏藏針、人才難得”的鄧小平又再一次被他親自打到了啊?

好在他老人家還清醒,沒有糊塗。沒有把黨和國家的最高領導權力,交給被他戲稱為“四人幫”的那一幫子造反派人的手裏。

否則,中國可能就壞大事兒啦!

當然那,這是中國絕大多數保守派,以及那些信奉“中庸之道”的人的立場和觀點。對另外一批新生派和造反派們來說,他們則寄希望於交給那個頭上始終戴做一頂白色帽子、白色眼鏡,外表文靜、秀氣端莊、麵帶微笑的敬愛的江青同誌。

其中,一個最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是偉大領袖毛主席的夫人加戰友和學生啊!如果她能夠繼承毛主席的衣缽,無異於毛主席重新回到人家啊!

在中國十分漫長的曆史長河中,女人家為朝當政多的是啦!比如呂後啊、武則天啊、慈禧太後啊等等,這些鐵腕、冷豔和冷血的女人們。

她們一個個的聰明絕頂、美豔動人,且有善專權術。還不是一樣的把天底下的老百姓,包括那些雄赳赳、氣昂昂的男人們,整得規規矩矩、服服帖帖的。

話說回來,毛潤之他老人家臨終前,把令人垂涎和萬人向往的最高“金色權杖”。交給了老實憨厚、笑容可掬、辦事穩妥、作風穩健,他自己選定的另外一個接班人———華國鋒同誌的手裏。

要不然,中國何去何從,中國之命運,中國之前途,究竟如何?說實話,那個也是曉不得的。也許的也許,中國的曆史將要在一次次被改寫!?或許的或許,是另外的一番天和地!?

就在全國人民沉浸在萬分悲痛的時刻,“四人幫”一夥人及其控製的大小輿論工具,卻倒行逆施、大唱反調。他們的有恃無恐和所作所為,激起了全中國人民的強烈憤慨和萬丈怒火!

楊鐵看到,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

那天,中國輿論的“風向標”———人民日報,在頭版刊登了《大辯論帶來大變化》的文章。說是近來全國人民都在關心清華大學、北京大學,關於教育革命的大討論、大辯論。

那意思不言而喻。

你周總理病了就病了、死了就死了唄,有啥子大不了的事情啊!我們又有啥子難過的呢?天它不會翻、地它不會變,人是不會起來鬧事的。

因為,有我們偉大領袖毛主席健在呀!當前,高舉毛澤東思想偉大紅旗,堅持無產階級專政下繼續革命的理論和學說,批鄧、反擊右傾翻案風,那才是無產階級革命派的頭等大事呢!

這豈不是顛倒黑白、混淆是非嗎?

周總理死了,明明全國人民都很難過。這些跳梁小醜,卻袖手旁觀、無動於衷;不是躲在傍邊看稀奇、看鬧熱;就是對周公進行公開的冷嘲熱諷、陰陽怪氣的大放厥詞、發表一番逆潮流而動的荒唐謬論。

簡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楊鐵想:這個國家,這就像是一個大家庭裏麵一樣的,一個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的老父親。拖著久病不治且病入膏肓的身體,還在一心一意為兒為女操心費神。一夜之間,突然撒手人寰。一家人悲痛欲絕、痛不欲生,那還有閑心去吹拉彈唱、鶯歌燕舞呢?

更加令人氣憤的是,代表中國知識分子形象和聲音的報紙———《光明日報》,竟然還在顯著的頭版刊登了《孔丘之死》。指桑罵槐的把廣大人民群眾,沉痛悼念周總理的活動,竟誣蔑為“哭喪婦”,說是要“讓舊製度的‘哭喪婦’,抱著孔丘的骷髏去憂心如焚,呼天號地。”

你說當時的中國有好亂?一個怏怏大國的總理死了,全世界都在為之惋惜、聯合國所有的會員國都在降半旗。而圍繞中國大陸最高政治權利的鬥爭,卻曆久彌新。你看看,這上層建築領域裏的革命有好激烈?有好凶險?

對於已經逝去的周公,說實話,台灣國民黨蔣介石政權的人,包括那些暗藏和潛伏在大陸的特務和間諜們,是萬分高興和拍手稱快的。因為,對於他們來說,死去的是一個心頭大禍啊!

據說,他們最恨共產黨的兩個人:一個就是偉大領袖毛澤東,另一個就是我們所敬愛的周總理了。他們在背地裏,到處撒布周公的謠言,抓住一點,攻擊其餘。唯恐共產黨不垮台,以便他們重新回到大陸,統領江山。

比如,他們說:周在毛澤東的麵前曆來低三下四、唯唯是諾;為了保住自己“不倒翁”的地位,不惜出賣同誌和戰友;在共產黨內是一個極端陰險狡詐、善弄權術之人。

當然那,“凡是敵人反對的,我們就要擁護;凡是敵人擁護的,我們就要反對。”作為我們大陸方麵的共產黨人和老百姓們,大可不必計較這些複雜的政治問題。

開春不久,按照黨中央、國務院和省革委的緊急指示。臨江地區先後召開了各級各類會議,迅速傳達貫徹毛主席的最高最新的最重要的指示。

這份指示,是毛主席的侄兒毛遠新同誌根據毛主席1975年秋年至1976年初,多次關於“批鄧、反擊右傾翻案風”的講話材料,整理彙編而成的文件。

楊鐵是耳熟能詳,記憶猶新的。

事情過去了許多年,至今,他都還記得:“什麼‘三項指示為綱’,安定團結不是不要階級鬥爭,階級鬥爭是綱,其餘都是目。”

又如“一些同誌,主要是老同誌,思想還停留在資產階級民主革命階段,對社會主義革命不理解、有抵觸,甚至反對。對文化大革命有兩種態度,一是不滿意,二是要算賬,算文化大革命的賬。”

當然,偉大領袖毛主席的這些講話精神,全中國人民包括小學生都是知道的,他老人家的矛頭是直接對著妄圖走鄧小平修正主義複辟路線的那一幫老家夥們的。

也是的哈?這幫跟著他老人家打土豪、分田地;爬雪山、過草地;解放大江南北、長城內外的老家夥們,確實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毛主席還健在,他們都膽敢站出來否定文化大革命,另搞一套。如果有那一天,主席突然撒手、“駕崩”了、去見了遠在德國的馬克思和恩格斯,那豈不是要倒打一釘耙、翻天搞複辟嗎?

還有就是,他老人家說:“搞社會主義革命,不知道資產階級在那裏,就在共產黨內,黨內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走資派還在走。”

楊鐵記得,那天的傳達會議,是由地革委副主任王世均同誌親自主持並傳達的。

他喜形於色、趾高氣揚、煞有見識地說道:“這是根據黨中央、國務院和省革委的緊急指示精神來傳達的,算是給在座的和沒有在座的同誌們,提前打個政治招呼吧!”

“當前,階級鬥爭的形勢十分複雜,黨內一小撮死不改悔的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不甘心於他們的失敗和滅亡。最近,又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和我們無產階級革命派對著幹,刮起了一股又一股的右傾翻案風,真可謂:‘黑雲壓城城欲摧’啊!”

他喝了兩口濃茶,扶了扶厚重的近視眼鏡架子,繼續說道:“好啊,這些走資派是不跳不知道,一跳還把我們革命派嚇了一大跳,他們猖狂得很呢!你們看看,老鄧出來那會兒,他們是個啥子樣子?表現得有多瘋狂,恨不得把我們這些新生力量一口吞掉!”

他把那個嶄新的搪瓷茶水缸,狠狠地在桌子上頓了幾頓,一大杯茶水全部濺在紅色的桌布上。然後,用凶神惡煞般的眼光,看了看坐在主席台上的地革委主任曾湘同誌等,那一大批對當前形勢極端不滿的老家夥們,繼續說道。

“當前,我們臨江地區的主要工作任務就是:批鄧、反擊右傾翻案風!其餘的工作都要為它開道、讓路,總之,階級鬥爭是綱,其他工作都是目。這是一個非常大的政治原則問題,來不得半點的虛假疏忽和麻痹大意。同誌們,我們千萬、千萬要保持清醒的政治思想頭腦啊!千萬、千萬不要再上了走資派的當!千萬、千萬不要再上了他們的‘賊船’啊?”

他聲撕力竭、扯破嗓子的狂吼道。

曾湘、李思德、任誌剛、曹東們怒目圓睜、低頭不語,確實是敢怒不敢言。“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識時務者為俊傑”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因為,王世均同誌的表演天分和才能,從文化大革命造反起家以來,他們是領教夠了的。心想:你小子猖狂過啥?老子們過的橋,比你娃兒走的路還多,好戲還在後頭呢!人家不是說:笑到最後的人,才是笑得最好的人嗎?

“向陽的花,春天的苗,社會主義新生事物好;文化大革命結碩果,馬列主義陽光照啊;做新生事物促進派,旗幟鮮明立場牢...。”

會議結束了。刺耳的高音喇叭裏,傳來一陣子響亮而歡快的革命歌聲。楊鐵們聽了總感覺是怪怪的、難合眼下的政治形勢和現實情況啊,心裏邊怪不是個滋味兒。

清明節來了。

果州大地,一片陰霾。

一陣陣狂風吹過,春雨淅淅瀝瀝的下過不停,根本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是自然界的交替輪回?還是老天爺有意在為中國———這個古老而滄桑的國家,感到悲哀而哭泣嗎?看來,天意確實不可違呀!

楊鐵回到家裏,悶悶不樂。

打開家裏那台紅燈牌收音機的旋鈕,把它調到中央人民廣播電台,各地報紙和新聞聯播頻道所播送的節目;他想好好聽一聽,來自祖國心髒———北京的聲音和消息。

因為,最近一段時間,他親自聽到,也親自看到了隨著清明的來臨。人們悼念周總理的活動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是自發的活動越來越多,自發的人群也越聚越多,到處都是黑壓壓的人群,簡直是不可阻擋!

根本就不用說全國、全省的情況,臨江地區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

在市中心的五星花園、紅衛兵花園等地方,聚集了一批又一批大中專院校的學生和青年工人以及不少的市民群眾。他們在此安營紮寨,擺滿花圈、高呼口號、朗誦詩詞、發布消息,冒著生命危險,和“四人幫”在臨江地區的代理人對著幹。

楊鐵記得,那天,他也從茫茫的人海裏中擠進去,聽那些慷慨激昂、義憤填膺的青年學生娃兒演講:“廣大的工人階級同誌們、貧下中農同誌們、市民朋友們:‘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現在,我們偉大的中華民族,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刻!”

一時間,悲壯雄偉、催人奮進的國歌聲,在四周響起:“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每個人被迫著發出最後的吼聲。起來、起來、起來!我們萬眾一心,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前進、前進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