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他的手勾著我的背(1 / 2)

我接過他的話:“對,嬤嬤溫柔告訴我明天能練習,光著腳站在馬背上,一定很冷。當我滑下馬背的時候,我被痛快揍了一頓,從此,所有的馬房都上了鎖。”

那綿堂調侃盯著我,“那是很久的事情了,那時你已是一個性子暴烈的小女孩。”

“來吧,勇敢的姑娘。”他繼續伸出手向我發出邀請。

我感覺到一股幾乎已變得陌生的情緒在騷動,那是一種肆無忌憚的暴怒。我踩到石頭上,兩手插腰,我知道自己舉止是非常無禮的。我朝自己右手掌吐了口唾沫,把手舉起來,用力拍擊他的手掌,淘氣的說:“來吧。”

他的眼睛裏流露著好笑、有趣與某種我無法說明的神情。

我抓住他的手,一腳踏上馬蹬,一躍起便上另一匹白馬上。我確信那綿堂如果看到我的膽怯,懦弱的一麵時,他一定會幸災樂禍。我寧願跌斷脖子,也不讓他稱心如意。我拿著鞭柄碰碰白馬的脖子。“我們來試試小跑步,看我能不能在保持平衡。”我愛撫的語調喃喃對白馬低語。

他正在看著我,他正等著看我出醜。我心想:就讓那綿堂好好瞧好了,就算我跌斷每一根骨頭,也沒有人敢嘲笑我,尤其是他。

“騎的時候要放鬆,坐正,看我是如何坐的。”那綿堂溫和對我說。我照他的話做,感覺手心冒汗,我怔了數秒,那綿堂幫我揮鞭策馬!白馬奔馳而去。

現在要擔心,已經來不及了!我不覺調整重心,感覺白馬開始跑,大有越跑越快之勢。馬兒輕而意舉的躍過泥坎,我沒事,還好得很哪!我哈哈大笑,16年沒有沒騎馬根本沒有太大區別,我的恐懼感漸漸消失。

那綿堂奔馳在我旁邊,挑釁,“真是大膽的姑娘,貓貓,你敢不敢跟我馬賽一程?”

“好,”我甜甜地說,“問題是莊稼泥土很多,我怕後麵的揚起的塵土,會把你嗆死。”

那綿堂哈哈大笑,挑起眉。“輸的人喝白酒,幫我們清清喉嚨的塵土。

“好!村頭見!”

“去村頭。”

沒有等我準備好,狡猾那綿堂一聲喝下立即就策馬跑開了。一路上我未能超過他,就被揚起塵土灑得灰頭土臉,我一邊嗆咳,一邊揮鞭催白馬前進。我大叫:“哎喲。”

那綿堂還算夠義氣,聽到我的叫喊立即把馬掉頭過來,他的臉閃過一絲驚恐,緊張地問:“怎麼啦?”我捂著肚子,等他靠近身邊時,我猛踢白馬,拋下他揚長而去,我回眸一笑,我可以聽到身後那綿堂的笑聲。

我全神貫注,那綿堂這家夥思路敏捷,話題難測,使我一刻不敢鬆懈自己的注意力和防禦力。他使我怒,我笑,使我渾身上下充滿活力。

全力奔馳過田野,多少舒解了壓製緊張,我們之間的競爭已漸漸明朗化,我們的共同點——冷酷無情,也暴露無遺。可是當我把勇氣強推向最鹵莽的限度時所感到的興奮,危險而又可怕。我意識到某種有力的,無可名狀的東西藏在我的體內深處,正咄咄逼人地伺機掙脫我的控製。

那綿堂揮鞭加快速度超越我,笑聲震天。我彎身前傾,向白馬大吼,催促它跑得快一點,幾乎就在同時,我又不得不勒住韁繩。因為他在我的前麵停下來,掉轉馬頭橫檔在泥路中央。

“你在瘋什麼?”我生氣責備道。“你在考驗我的技術嗎?我可能會撞上你!”

“我正有此意。”那綿堂而說,還沒有來得及弄清楚是什麼回事,就見他一手抓住白馬的馬鬃,把兩匹馬拉近,他的另一隻手勾住我的脖子,用頭頂著我的頭,他顯然在克製情緒,喘著氣,但讓我動彈不得。我不經意貼身到他緊貼的大腿,明顯地感到他那大力量,心理莫名臉紅了起來。

剛經過一場所在田野的瘋狂追獵,我氣得喘不氣來。同時,我因震驚、恐懼與屈服於他的力量而心亂,我恨自己喘得太厲害。

“家父來信,我明天必須要走了。你——你們會想我嗎?”他的黑眼睛閃動著光芒。

我驚魂未定,“我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小馬六他們會想你。他們都說——”同時,我一想到他要離開,有一種小小的古怪的失落刺痛我,盡管那是什麼原因,我也說不表楚。

“他們說什麼?”

“他們說你要回上海管生意,有未過門的新娘子。”

我對這件事情有好奇心已久,所以我忍不住直截了當地提出這個問題。

他那又神情溫和的眼睛突然變得警惕起來,接著他發現我盯著他看,就也看著我的眼睛,直到我的臉頰上稍微泛出一點兒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