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怕的是饑荒終於引發明搶,燒傷掠奪和致命的瘟疫漫延全村。流民和餓狗餓貓無家可歸,饑寒交迫,恃強淩弱,弱者則等更弱者死去以便吃掉它們。而烏鴉則不斷盤旋在村上天空,它們矯捷的身影不祥地點綴著冬日的天幕。
我沒有想到糧荒來得如此慘烈,也沒有想到糧食沒了,後果很嚴重。從白天到晚上,沒有一粒糧食,大夥生生的餓了一天。我開始粗聲大氣的提問,斬釘截鐵地發號施令,也許我的黑眼睛透出一種嚴峻的冰冷,阿五驢在小聲耳語小馬六:“我從沒有見過貓大的眼睛如此凶。”小馬六回複他:“昨天我跟她說了一聲不行,立刻就被她引來一場風暴。”
我知道最近我那雙濃黑的眉毛在我的鼻梁上麵勾成一個尖角時,大夥幾乎會明顯打哆嗦來,生氣時跟匪徒無異,跟一頭野貓一樣凶猛。當我發作的時候,什麼話都說得出來,全然不顧別人感受。遇到這種時候,滿屋子都籠罩著陰雲,小馬六和阿五驢早早外出打獵,即使沒有捕到任何東西都要呆得很晚才願意回院裏;二狗子和鼠一像一隻老鼠那樣,急急忙忙砍柴後躲進自己房裏,圖個太平。油四雞和豬頭三在廚房裏躲;牛八幹脆躺在床上裝病。隻有鬼哥泰然忍受著我的脾氣,他信任我,他跟隨著我多年才訓練出這功夫。
我知道現處於非常時期,如果像平常順順當當的時候,我當然希望在院裏能走到哪兒都能哼著小曲兒,可是現在不行呀,十個空腹的不吃不喝三就要出人命的。我並不存心要發這樣的脾氣,而且我確實也在想和大夥一起共渡難關,因為我們畢竟共同生活了18年,不過他們確實也經常用各種不同方式弄得我忍無可忍,終於發作出來。
“從明天開始,鼠一負責照家,二狗子負責打柴,其他所有人都給我出門去找食,回來後大家一起分配糧食一起吃。”
第一個靠反的是牛八和阿五驢,他倆慫得又是吃驚又是可憐。
“貓大,外麵很亂的,遇到壞人如何辦?現在全是匪徒在外麵,我不敢去呀。”
從我的形象一定是一個魔鬼拿著一把燒紅的鉗子咄咄逼人地瞪著他,我知道我的樣子一定比院長嬤嬤更可惡。但是沒有辦法,我們眼前要活下去熬到春天,到時春暖花開,此時,我們眼前需要的是能填飽肚子的東西。
“你倆都得去找食,要不然就從這裏滾蛋出去,這裏不養白食。”
淚珠在受到傷害的牛八眼眶裏顫動:“滾,貓大,你叫我們滾哪兒去?”
“我不知道,我管不著。但是,誰要是不願在孤兒院裏做事,可以投靠到匪徒,也可以鄰邊村子找,到山上挖,到水裏抓魚,就是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大家都聽好了,我隻說一次!”
牛八隻得低下頭來,垂下眼簾,加快步伐回房間。
到了晚上,大家都翻來覆去睡不著。
豬頭三在瞌睡中悲苦地說:“我渾身沒勁,頭也暈。”
小馬六從被窩裏坐起來:“豬頭三,你煩不煩,才一天就餓死鬼,要不,你把我吃得了。”
阿五驢一臉氣虛:“我真想咬豬頭三一口,咬你屁股也行,誰不咬誰是孫子。”
油四雞無限往:“如果那少爺在就好了。”
小馬六一個激靈:“對,對,那少一定會救我們的。”
孤兒院的一群無根無本的破落戶終於為一致對外家空前團結起來,我肩膀實不勝負擔---鼠一、二狗子、豬頭三、油四雞、阿五驢、小馬六、龜鳳七,甚至牛八、鬼哥,他們都用天真信賴的目光仰望著我,圍著我轉指望從我身上得到鼓起勇氣,得到保護;倘若他們是一群狗,他們一定會把嘴和鼻子擱在我腿上,嗚咽地叫著請求撫摩它們的腦袋。把我挺直的腰板和粗暴語言視為生存的勇氣和精力的象征,其實,勇氣我根本沒有,我也是怕死,隻是他們一聲聲“貓姐,貓大”讓我暫時不得以充了個大頭。
在這路的盡頭,要什麼沒有什麼,而我,貓九九,才18歲,在這亂世當中,又能有多大的作為?現在我變得蒼白,消瘦,使我一雙丹鳳眼顯得特別大,活像一隻覓食的餓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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