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結拜兄弟(1 / 3)

父親雖然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普通挑夫,但在欒川熊耳山、老君山一帶卻頗有名聲。這“扁擔周”的故事就傳得很快,方圓幾十裏,上百裏,沒見過麵、不認識的人,但知道“扁擔周”的不在少數,想認識,想結識他的也不在少數。其中一個人不得不說,這個人就是我以後的大舅舅——常永泰。舅舅家在離欒川城最近的一個叫雷灣的小鎮。外爺常樂尊是有名的篾匠,上幾輩是鎮上的大戶。外爺年輕時不小心從山上摔下來,摔斷了一條腿,行動不方便,便在家潛心修學篾匠的手藝。家境除了祖傳的土地宅院外,又添置了篾匠工坊。日子過的在那年代、那地方算得上是絕對的殷實寬裕。外爺家不僅家業興旺,而且注重子女的培養教育,四個兒子和三個閨女都是嫻慧淑聰、知書達理。尤其是大兒子永泰,念完私塾又到縣城去讀中學。中學完了就在縣城一家新式小學教書。二兒子常昌泰也和哥哥一樣,讀完私塾在縣城念中學。大女兒常秀蘭(也就是日後我的媽媽)私塾念完之後在家替外婆做一些家務。其他幾個子女都因年紀尚小,或念私塾,或繞膝而長。全家其樂融融,幸福美滿。大舅時年十九歲,眉清目秀,雖說隻是個小學老師,倒是心有大誌,不僅讀了很多新書,而且也結識了不少仁人誌士。按理說父親和大舅車走車路,船走河路,本不會有瓜葛的,起碼不大可能有交集的,然而有一件事,使他倆不僅碰到了一起,而且成了一輩子的朋友。大舅有個毛病或者說有個習慣,就是白天教孩子上課,晚上喜歡出去見朋友。朋友有遠有近,近的就在欒川城邊,遠的可說不準幾裏,十幾裏,幾十裏的都有。欒川這個地方不論是城鎮還是鄉村,出門要不了三五步就是山,這山還是山連山,山挨山,一山比一山高,一山更比一山峻。大舅出門訪友總是在晚上,甚至一夜不宿的來回走。山路上除了狼蟲虎豹,還有刀客土匪,白天還時常發生被狼咬、被人搶的事,何況晚上呢?天長日久,怎能不出危險?有一天,大舅從縣城去石廟訪朋友,來往至少六七十十裏,即便是白天,走這上上下下曲曲折折的山路,也得大半天。山裏日頭落的早,大約黃昏前後,大舅偏偏選擇這時候出城上路。那天父親正好也從縣城回張盤,和大舅走的是同一條山路。大約走了兩三個時辰,父親看前邊月光下好像半躺半坐一個人。父親擔著挑子,緊走了幾步,趕上前去看見一位白俊書生正在痛苦呻吟,那臉扭的像麻花兒,豆大的汗珠子往下淌。父親生性善良,看不得別人痛苦,見狀後撂下肩上的擔子就問“大兄弟,咋啦?”。“被蛇咬了。”大舅見有人來,像是看見救星一樣,充滿了希望,說,“我也曾被蛇咬到幾次,好像這次是七寸,疼得很! ”父親急忙彎下身來,見大舅兩手緊緊抓著小腿。月光不辨色,父親掏出火柴燃上一根鬆枝,讓大舅鬆手。他一看大吃一驚,毒液已經擴散,小腿大半截都有些發青。父親見狀二話沒說,就讓他拿著鬆枝火苗,自己兩隻手聚住傷口,用嘴用力吸了起來。大舅感動不已,連聲感謝,父親示意他不要做聲。父親連續屏住呼吸用力吸了五六口,每次都吸出大口的紫血糊糊。大舅的小腿青的麵積不僅沒有擴大,反而開始還漸漸紅潤起來。“大兄弟,你把鬆枝放到地上,兩隻手用力掐住。”當父親確認大舅體內毒液基本吸幹淨時,跟大舅說。大舅放下鬆枝,按照父親的話使勁掐住傷口,把傷口露在外麵。父親從腰裏掏出素常備好的藥包,一層一層地打開,找出冰片和麝香,上到傷口上,又熟練地從腰裏解下束腰的布巾,從上邊撕下一長條,三下五除二地把大舅的腿紮上。這動作即連貫又麻利,就好像戰地醫生一樣。大舅一邊看著父親利索熟練的包紮,一邊說:“大哥,我的運氣好,遇到你這位郎中,要不,我看活不到天亮,我知道這次咬我的是七寸毒蛇。”

“兄弟,你說你運氣好,還真是,但我不是郎中,是個挑擔的挑夫。”

“那你咋隨身攜帶這麼多藥物,動作還這麼嫻熟?”大舅不太相信父親的話,他堅信自己遇上的是一位真正的杏林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