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埋了二舅,因為大妗子文康表哥娘倆也需要外爺外婆照料,所以外爺和父親、媽媽商量,將明康表哥改姓周,取名周明軒,由父親、媽媽撫養。
連續出了大舅二舅的事,外爺一家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外爺也顯得蒼老多了。他一向認為兩個兒子是他的驕傲和保險,他曾經暗地裏自豪地盤算,無論世事怎麼變,全家的安全和幸福都有保障,誰知道一夜之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大舅、二舅不僅沒給他帶來任何的榮耀和富貴,相反先是自己整天為他們操心。操來操去,竟一個接一個地倒下去了。外爺是一個內心剛強的人,在人前,從不流露出悲痛,但在暗地裏不知為兩個逝去的兒子流了多少淚。他思前想後,覺得父親是一個可以托付終生的女婿,就和外婆商量,想把竹貨場送給父親和媽媽。
父親把大舅二舅的事情處理完了之後,更加專注地經營竹貨場,半年功夫已掙了不少錢。
一天他盤了點,把半年的贏利如數交給外爺,外爺乘勢就把與外婆商量的事跟父親說了。並說:“振傑,我和你媽早有這個意思,自打你和秀蘭結婚以來,一天安生日子也沒過過,先是山上山下打點竹貨場,後來家裏又接二連三地出事,全是你忙裏忙外。我和你媽也沒啥感謝你的,打算把竹貨場過到你的名下,因為這些日子實際上也是你在經營。”
父親一聽,連連搖頭說:“爹,你這是為啥?怕我跑嗎?我給你二老說過多少遍了,今天我再說一遍,自打永泰把我帶到這個家以後,二老就沒把我當外人。我一個叫化子樣人,孤苦零仃,無依無靠,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之地,是你和媽收留了我,又把女兒嫁給我。我和秀蘭成親以後,你們二老更是把我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看待。我現在有了家,有了兒子,都是你們二老對我的大恩大德,我就是兩輩子也報答不完……”
“振傑,我和你媽不是怕你走,也不是怕你不孝順,而是覺得這個竹貨場離不了你,這個家離不了你呀!你曾說過,世事一變要回老家的呀!”
“爹媽,你二老盡可放心,眼下這世事雖然是變了,但我也看不出什麼好來,所以我不會離開你們的,我一定把你二老養老送終,把弟弟妹妹養大成人。即便我日後回老家,也要等二老百年以後。”
“振傑,這契約書我已托人寫好了,我的名字已簽上去了,隻要你一簽名就可以了。”
“爹,”父親接過契約書,笑了:“你不知道我不識字?放到你那吧!等我兒子文軒和明軒長大時再說吧!”
外婆也過來了,對父親說:“振傑,這件事也不是我和你爹突發奇想,你爹早就有這個打算,你就拿著吧!”
“媽,”父親說,“在前些年爹說這事時,我就說過了,這事絕對不能那麼做。永泰、昌泰雖然不在了,但還有恒泰、和泰、秀竹、秀菊,他們在漸漸長大,常家的一草一木即使是您二老百年以後,我也沒資格要。所以二老就別再說這事了,也別難為我。你二老怕我帶著秀蘭回老家,確實,這世事兒已變了,我真是想回老家看看爹娘現在怎麼樣了,但今天我當著二老的麵再說一遍,就算回老家,也隻是看看老家的情況,了卻十幾年的牽掛,我還會回來的,二老在著,弟弟妹妹不成家,我和秀蘭決不會離開你們。”
外爺和外婆看父親把話說到這份上,就沒再堅持。父親把盤點後的收入一五一十的給外爺說完,又把錢一元一元的點清交給外爺。外爺眼含熱淚,知道再說什麼都沒用,轉手把錢放在條幾的抽屜裏,說:“振傑,錢就放在這,你需用時可隨時隨地過來拿 。”
轉眼又過了半年,一天,街頭突然來了十幾匹馬,馬上出來許多圍觀的人。父親正在街上辦事,也沒在意這些人馬。“振傑!”突然他聽到有人喊他,吃了一驚。
父親扭頭一看,見馬書記從人群中走了過來。
自打二舅的事之後,父親再也沒找過他。
“振傑,你這是往哪去?”
“馬書記,你怎麼突然來到這?”
“今天是專程來看你的,秀蘭好嗎?她在家嗎?”
“在,她在家。”
“你有沒有什麼急事,如果不急,我想和你談些事,也順便看看秀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