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氣不打一處來,一劍插地上穩住了身子,它力氣還是很大,我跟它僵持都有些吃力,不過我看出了它要帶我去的地方,是黑暗之中的一個液體一樣向我蔓延而來的坑,我才曉得那是什麼。
那是通往惡鬼地獄的曼羅沙河,是冥河的一條分支,彙聚了這世上所有的惡業,如今它還在源源不斷地吞噬,並且擴張。
我喊道:“蕭君雪,幫我一把。”
蕭君雪卻站著不動,倒像是個看熱鬧的,嘴角歪歪一笑,說:“求我呀!”
我罵道:“求你了靚仔!”
蕭君雪很滿意,扛著小短腿走過來,就往我腳上那團東西隨意一踩,那隻抓著我的手骨頭被踩得稀巴爛,那拖著我的力道自然也消失了,就在他蹲下看那隻碎手的時候,那坨蔓延的液體也無聲地收了回去,隱匿於黑暗中,消失不見了。
如今隻有那顆瑟瑟發抖的頭,想彈跳幾下掉在水裏逃生,不過蕭君雪一個瞬移就已經移到它麵前,一個漂亮的勾球,將它踢了回來,撞了幾回牆頭,在我麵前咕嚕咕嚕轉了幾圈終於停了下來。
還是那張爛掉的臉,離我半米遠,我看了一眼胃裏翻江倒海的。
倒是沒什麼威脅性了,它瞪著人的那空洞的眼神,像是……求饒?
蕭君雪冷冷地丟給我一句:“審一審。”
我捏著鼻子道:“這臭烘烘的,怎麼審?嘔……”
說罷,我又吐了。剛才沒靠近沒發現這東西身上都是腐屍味,濃道一張嘴就能吃到一口,然後肚子裏的東西全嘔出來了,還好小短腿沒被臭醒,不然醒來看到一個頭在這裏滾來滾去,說不定會被嚇哭。
這種東西連蕭君雪都嫌棄,他站得遠遠的,看見我都這樣了,換了個姿勢抱著短腿,對那顆頭說:“你隻有一次機會,說說,誰讓你冒充我的?”
那顆頭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又開始鬼哭狼嚎,但是沒叫多久,聲音戛然而止,那顆頭爆裂。
蕭君雪回頭,淡淡地說了句:“聒噪。”
我跟上去,覺得今晚的夜色忽然沒那麼灰暗了。
跟一個腿長的人一起走路的煩惱就是,他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而我是一路小跑。
我說:“鬼君,你怎麼不問了?”
小短腿在他懷裏動了動,他忽然停下來,任由小短腿將手圈住他的脖子,說:“這東西是地獄來的,地獄裏有靈智的東西沒那麼好逃出來,問也問不出什麼,就算說了,總共也不過幾個答案,答案總不至於是為了我好。”
我更不理解了,說:“既然你知道不是對你好的答案,為什麼不繼續盤問?萬一對你不利呢?”
“反正他們又弄不死我,隨他們去吧。”
“可是人言可畏。”我說:“在我們魔族,如果一個人的名頭被搞壞了,那便無人追隨,那我的魔尊之路便遙遙無期了。”
他扭頭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說:“小姑娘,這世上很多東西,窮極必反。到達這種境界,那你就差不多是一方霸主了。就好比我,這世上人人怕我,厭棄我,可是他們還不是一樣拜我?”
“他們還拜你?”這我倒是不知道。
蕭君雪說:“是啊,雖然我號稱鬼族的毒瘤,可信徒卻遍布九州六界。這個世上,隻有拳頭硬的人才有說話的資格,活得漂亮算什麼?活得久才是王道。等到他們快死了,你再去他麵前蹦迪一下,保準比以往時候欺負他們要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