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少年挑著眉梢看她:“你不是討厭我嗎,幹嘛還救我?我要是死了,就不會再糾纏你了。”
“你以為我想救你?”延知輕嗤了一聲,“你若不是神君的孩子,就是死在我麵前,我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自從當年她被那些師兄弟們親手送進無念神域,差點喪命之後,那個濫好人的延知就已經死了。
後來的數萬年間,她過的沒心沒肺,瀟灑肆意,除了能讓她豁出性命去守護的君焱,她再沒有什麼掛念的東西。
她之所以救他,除了他是神君的孩子以外,也為了還他之前因為救自己流的那麼多血。
僅此而已。
嘖,狠心的女人,還以為自己搞成這副模樣多少能讓她心軟一些,結果……終究是錯付了。
君千漓抬頭望了望天,道:“我們先出去,這裏晚上不安全。”
先前那頭魔獸他並未殺死,畢竟擅闖了別人的地盤,要是還殺了他們的魔獸,勢必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雖然他也不是什麼遵守規矩的人,可畢竟是在延知麵前,他多少還是要裝裝樣子的。
等那頭魔獸反應過來,再找一堆幫手過來,他倒是不怕,但是一旦動起手來,他怕是控製不住骨子裏的瘋狂嗜血,收不住自己的力道。
延知一定會被他嚇到的。
本來對他的印象就不好,要是再看到他這般殘忍的一麵,怕是更要躲他躲得遠遠的了。
說著,他往前走了兩步,察覺到延知還坐在那裏一動不動,轉身看她:“怎麼了?”
延知目光低垂,神色有些莫名。
她一隻手搭在膝上,見少年無辜看著自己的眼神,默了默,聲音很低的說了句:“等一下再走。”
聞言,君千漓神情很是不解:“為什麼?”
延知麵無表情:“腿麻了。”
他剛剛失去了意識,為了不壓到他背上的傷口,延知便扶著他側身躺在了自己的腿上。
他這一躺就是兩個時辰,她便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保持著一個姿勢,腿不麻就怪了。
明白這其中的緣由之後,君千漓頓時彎了眼睛,眼底的光比天上的星星還耀眼。
他嗓音裏是掩飾不住的歡喜:“延知,你對我真好。”
她都願意讓自己躺在她身上那麼久,還不是因為心疼他。
不管是不是,反正他都覺得是了,這是個好現象。
思及此,他又轉身走了回來,俯下身。
察覺到他的意圖,延知頓時伸手擋在身前,蹙眉道:“你幹什麼?”
“抱你。”
沒等她開口拒絕,下一刻,少年修長有力的手臂便輕鬆的將她抱了起來。
“君千漓——”
“你的腿是因為我才不能走,我當然得負責。”少年看著一臉認真的說道,絲毫沒有玩笑戲弄之意。
“等你能走了,我就立刻放你下來,絕對不會占你便宜。”似乎料準了她接下來要說什麼,他又補了一句,成功的堵住了延知未說出口的話。
延知沒有再開口。
她緊緊的擰著眉頭,一路上在想,這孩子究竟是隨了誰?
神君那般矜貴優雅的性子,是養不出這種小流氓的。
葉冷兒的話,頑劣調皮是有一些像她,可這小惡魔……明顯比他娘的道行要高多了。
所以,他這莫非是天賦異稟?
延知在這邊想的出神,絲毫沒注意到某個小惡魔高高揚起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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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淵下台以後,他的那些心腹手下也被一一肅清,神界經過數年的變化,那層腐朽衰敗的陰霾終於被撥開,又重新看到了光明。
淵就被囚禁在他曾經最厭惡、最不屑的黑海之中,整日與鬼魅邪祟作伴,被那些邪惡的家夥們整日欺負捉弄,淪為了他最沒有料到的卑賤地步。
“放我出去!我是這天地的主宰,是世間最尊貴之人,你們居然敢這般對我,你們都該死——”
“我不會輸,我才是最強的,我才是最有資格坐上那個位置的人!”
“放我出去,你們這群卑賤該死的螻蟻——”
黑海底下的妖魔,都被這新來的家夥整日吵得不得安生。
都進來這地方了,他還在做夢呢?
出去?他們這被關了幾萬年的都還沒出去過呢,他這才幾年,就嚷嚷著要出去了?能不能想點實在的。
不過,他們雖然被關在這不見天日的黑海裏麵,可一個個的,那消息可都靈通著呢。
這位,據說是個冒牌貨,頂了天命之主的位置一坐就是幾十萬年,真可謂是了不得的能人,他的光輝事跡,那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想想都覺得好羨慕。
他們做妖魔的時候,還沒風光夠呢,就被抓住了,鎮壓在這該死的又黑又冷的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