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色很晚了鄭樹才回來,還未見人影,就已經聽到他重重的腳步聲和呼呼的喘氣聲,聲音越來越近,早就感覺不對的鄭美鳳連忙下地迎接,不想屋裏那張木板門忽然就被人踹開,幸虧她早有預見急急躲開,不然被那木頭砸一下可不是鬧著玩的。
隻她還未來得及鬆口氣,抬頭一見鄭樹怒著一張臉,臉色卻慘白的很,一頭冷汗,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身上更是東一塊西一塊全是摔出來的泥巴塊,鄭美鳳鼻子聞到一股騷臭味,驚訝的瞪大了眼,卻在對方警告的眼神下乖覺的閉上了嘴巴。
這人最是要麵子,這麼狼狽定是急著要用什麼撒氣來挽回自己岌岌可危的地位,自己這個時候可不能再惹他生氣,不然肯定逃不了一頓打。
果然,就見鄭樹眼睛在屋子裏一掃,咬牙切齒低吼道:“外麵那口guaicai是怎麼回事?就那麼擺在自家門前不嫌晦氣嗎?”
因今兒是鄭子語回來的第二,也因著白鄭石頭母子兩大鬧了這一出,所以鄭美鳳本想包頓餃子,一來是為了歡迎大女兒,二來也是想去去黴氣,所以吃過飯後就叫一家子來包餃子,不過現在鄭琥帶著鄭去睡覺了,現在也就隻剩下鄭子語和三丫頭。
鄭樹突然這麼一吼,姑娘嚇得手中的麵皮都沒拿穩,掉在麵板上,濺起的麵粉糊了褲腳,她也顧不下去清理,下意識一抬頭,無人話,卻有兩雙眼睛直直的落在自己身上,鄭美鳳直衝她使眼色,顯然是讓她莫要頂嘴心話,而鄭樹的眼神更加可怕,好像要吃人一般,她嘴唇動了動,囁喏道:“是......是鄭石頭他們家送過來的。”
“你聲音那麼低做什麼,瞧那副做賊心虛的樣子,是不是又背著我~幹了什麼好事!”
“我沒有!”三丫頭忙拚命搖頭,可鄭樹卻根本就不聽解釋,咄咄逼壤:“還沒有,我瞧你是三不打上房揭瓦,昨兒還敢不聽我話,不嫁人想讀書,一個女娃娃家裏哪有那麼多閑錢供你揮霍,這麼不懂事,我看你就是皮癢欠收拾!”
鄭樹抄起腳下的鞋子就要砸過來,三丫頭頓覺全身都疼,那時以前就留下的本能反應,她雖不知道本是兩件牛頭不對馬嘴的事情怎麼就燒到了自己身上,但自的經驗告訴她此時絕對不能回一句嘴,不然隻會換來更加猛烈的毒打,這個時候沉默接受反而會更好,且事關她繼續讀書一事,她心意堅決,就算打死也絕對不改!
然而想象中的痛卻遲遲沒有來,三丫頭壯起膽子睜開一隻眼睛,隻見鄭樹高高舉起的手被人攔了下來,擋在她身前的人纖細又嬌,但在此刻在她眼裏那個背影卻格外高大又偉岸,她依稀記得這種感覺曾經在鄭美鳳和鄭樹身上也感覺到過,但那真的是太過久遠的事情,久遠到讓她懷疑那根本是她自己幻想過的一場美夢,畢竟她自懂事以後家裏的事情就一點點加在她身上,尤其是後來弟的出生,她就更是包攬了所有家務活,不管是牧羊還是種地,就連照管和他闖出來的禍都歸到自己身上,棍棒打罵受的多了,她是真的已經忘了被人護著的感覺了。
這種感覺陌生又令人心顫動的厲害,恍惚生出這是一個更加美好的幻想,她忍不住眨了眨眼,可眼前的人依然擋在她身前,堅定的身影,就好像隻要她在,不論什麼暴風雨自己都不用害怕。
她鼻子驀地一酸,終於鬆開自虐一般緊~咬著自己的嘴唇,不意外的嚐到一股血腥味,但她卻沒感覺到一點痛,反而是微微勾起嘴角,帶著擔心而又妥協的意味,輕輕拉了拉身前饒衣角。
鄭子語感覺到了,她回頭看見女孩乖巧漂亮的揚著~臉,臉上是豁出去的表情,比之前她低著頭,悶聲不反抗,想要自己承擔下所有的樣子更加惹人憐愛。
也更加讓人窩火!
她不悅的抿緊了唇,並沒有聽女孩的勸解讓開,反而是不動聲色的輕挪著身體把女孩整個擋在自己身後,再次抬頭看向鄭樹的眼睛冰冷又漠然,鄭樹身子一抖,忽覺一股寒意,酒醉都清醒了幾分,下意識有些不敢與眼前的人再反抗半分,可轉念一想這可是他的女兒,到底不過是個女人罷了,她難道還真的敢對他動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