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錦繡還真是不含糊的性子,第二天,就把兩村的村民召集到一起,數落了良山一係列的罪名,簡直就如滔滔江水一般。
村民們聽著她說話,再看看綁在她身邊的良山,心裏頭更多的是不可置信。良山不過就是個瘦弱的孩子。如何能做出這麼多惡事?可這個姑娘又是他們的救命恩人,肯定也是不會說謊的。一時也不確定自己到底該相信哪一方,該支持誰。
“因良山十惡不赦,罪大惡極,造成了極端不好的影響,所以,上麵判了他絞刑,明日就執行。”這是納蘭錦繡就這件事說的最後一句話。
她這句話一出口,人群頓時炸了鍋一樣。在他們這種小村子裏,極少有犯事兒的,就算是有事情村長調解不了,驚動了官兵,也大概是關兩日或是罰些銀錢就算了事了。還從來沒聽說過,誰犯了要命的罪。這個絞刑,不就是要把人活活勒死嗎?
“會不會是搞錯了,良山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孩子,怎麼能犯下那麼多罪?”
“是啊,是啊,會不會是冤枉了他?”
“這孩子也是個苦命的,也沒享過福,不如網開一麵,給他留條活路吧!”
……
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替良山求情,良山本人卻表現的異常淡定。納蘭錦繡還是第一次見到年紀這麼小的人,竟然可以把生死看得如此清淡,又或者說,他是生無可戀。
她想到這些,心裏又有些不太好受。畢竟,上一世的時候,她也是心灰意冷、生無可戀,最終才選擇了死亡。因為經曆過,所以變得慈悲。她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一幫這個可憐的孩子。
良山要被帶下去了,他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一點東西都沒吃,又在太陽底下曬了這麼久,整個人都感覺頭重腳輕的,邁一步就仿佛踩在了棉花上。押解他的官兵,見他步子慢,忍不住又嗬斥他。良山依然不言語,靜靜承受著他們的推搡。
納蘭錦繡沒說話,眼神靜靜的盯著人群。其他人都在交頭接耳,隻有兩個人的反應有些異常。一個就是阿祥,另一個略顯肥胖的青年她沒有什麼印象,不過那人衣著光鮮,混在一群麻衣之中也是有些顯眼。
納蘭錦繡覺得這兩個人和良山的關係肯定非比尋常,可以從他們身上入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所以在關押的時候,她特意留了一段時間的空檔,讓良山處於無人看守的狀態。
徐錦策被她拉著守在柴房外,兩人一直等到深夜,還不見有人過來。納蘭錦繡身上穿了厚厚的大氅,還是冷得有些受不了,北疆的夜晚這種寒冷是最難熬的。徐錦策隻好把自己的大氅敞開,把她半包裹在懷裏,靜靜守著。
許是因為血緣關係,納蘭錦繡即便和他這般親密,也沒感到絲毫不適,仿佛他們本就應該如此。在徐錦笙的記憶裏,徐錦策經常這樣護著她,他習慣哥哥並且依賴。
納蘭錦繡腳上雖然穿了鹿皮絨小靴子,本來應該是不冷的,可因為站得太久,竟然也被凍木訥了。她忍不住跺著腳,希望能讓血液流通得快起來,好來抵抗寒冷。
“腳冷了?”徐錦策低頭問她。
他長得很高大,納蘭錦繡現在的身高連他的肩膀都不到。她費力的抬著頭,齜牙咧嘴地問:“北疆一天的溫差怎麼這麼大?我都沒半夜出來過,現在才知道竟然這麼冷。”
徐錦策低聲笑了,小聲道:“你小時候很貪玩,冬天出門把腳凍壞了,疼得哇哇直哭。母親就用棉花給你做了個,能把腳趾包裹起來的套子,外麵再穿上鞋子,你走路就會一跳一跳的。”
納蘭錦繡也笑了起來,笑過之後腳還是覺得冷。就在她實在快撐不住了的時候,柴房外側有人影閃過。等到那人開門進去,徐錦策才帶著她靠近,從提前留的貓眼裏,靜靜看到柴房裏麵的光景。
“現在沒有人,那些當兵的都偷懶去睡覺了,我帶你走。”那人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隻露出了一雙眼睛,就聲音和體型來判斷,應當是正值壯年。
“你走開!”良山冷聲道。
“小子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小爺現在是在救你的命。”
“我不需要。”
“需不需要可由不得你。”
那人說著就上前拉扯良山,想要把他帶走。誰知良山竟瘋狂的反抗起來,那種反抗之所以被稱之為瘋狂,是因為太過歇斯底裏。納蘭錦繡就著柴房不太明亮的燈火,甚至看到了良山眼底的血絲。
“你夠了沒有?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打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