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把那本書拿過去之前,有沒有注意它的紙張?”
“看到了。”像紀泓燁這種資深的讀書人,對筆墨紙硯都有一種近乎癡迷的喜愛。隨便拿一張紙或是一方硯台,一支毛筆,他就能說出這是哪產的,特點又是什麼。所以,他隻是隨便一翻便知道那紙張的來曆。
“那是什麼紙,產自哪裏,你可知道?”
“那是西域一種特製的紙,因為公藝考究,製成過程又很難,所以留傳的不多,到金陵的就更少了。我也隻是曾在聖上的書房中見過而已。”
“有沒有可能是誰帶回來的。你當時沒有注意到?”
“不可能,這種紙即便是在西域那邊也是很稀缺的。造紙所用的木材是生長在懸崖邊,一種非常纖細生命力卻很頑強的樹木,名為從蔭。因它體積小,采伐又很困難,所以這紙的數量才會特別少。”
納蘭錦繡懷疑的看著他,少也不代表沒有啊。紀家商號遍布天下,什麼稀缺的東西得不到?
紀泓燁隻好又解釋道:“西域的皇室已經明令禁止私下交易,從蔭所製紙張都是皇室禦用,而且據說也隻有西域的王才配用。”
“這紙竟然這麼稀奇,又有誰會用它來製成這樣的書,一看紙張不就能知道這書的來曆了嗎?”
紀泓燁也覺得她說的有道理。若這紙真的隻有聖上才有,但偏偏印了一本這樣的禁書放到了他的書房裏,難道是聖上在給他啟示?可是他這幾年來鋒芒過剩,這是在讓他收斂?
這種想法在他腦海中也就閃現了一瞬就被打消了。他入文淵閣這麼久,每日給聖上擬折子,幾乎每隔三兩天就會麵聖,對永隆帝的性情已經摸到了七八分。
如若永隆帝真是覺得自己是對他有威脅的,那一定會極力培養內閣其他人用來製肘,而絕對不會都兜麼大一個圈子。他若是不懂呢,或是直接無視了,這不是白做工麼!
到底是誰做的這件事,把這本書放在他這裏目的何在?會不會是潯王或是慧王?
“你剛剛把書焚了,現在就是想從中找出蛛絲馬跡,也找不出來了。”納蘭錦繡到底是最了解他的人,看見他那副模樣就知道,對於這本書他也是一頭霧水。
“反正想也想不通,不如就不要想了。”納蘭錦繡打了個小小的哈欠,拉過放在一旁的被子蓋上,她有點困頓準備睡了。
紀泓燁還不至於被一本書就攪得內心不安,但到底心裏的防備是越來越重了。潯王就不用說了,肯定是想除他而後快。至於慧王本就是個城府極深的人,想來他不是真的同他一心,更不想卷入黨爭,早就已經被他看出來了。
說到底在九公主那場婚約上,慧王和青選侍確實是幫了他不小的一個忙。但自從他假意把自己變成慧王一.黨之後,也沒少為他辦事,就當是還他這個人情了。
如今他們之間也不能說誰還欠誰的,他和慧王心裏都清楚,若不是他幫他做的那兩件事,以慧王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和潯王平分秋色。
所以這本書,很有可能是慧王為了敲打他放在這兒的。他不僅又想,如今紀府上上下下的人中,會不會真的有慧王的眼線?這些事他都是都交給龍義去辦的,看樣子,最近這幾日要徹底排查一遍了。
讀書人的床榻邊上都喜歡放一個小壁櫥,而壁櫥裏都會燃著一盞燈,方便看書使用。納蘭錦繡剛剛在看書,所以現在床榻間還是很明亮。
紀泓燁垂首看見她兩手抓著被角,呼吸綿長,儼然是已經睡了過去。果然是孩子心性,沒心沒肺的,說睡著就能睡著。不過他也不願意讓她為自己擔憂,如今這般什麼都不想,反而更易於她養胎。
他覺得自己還真是挺奇妙的,一向最清楚自己想要什麼的人,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如此矛盾。他淡淡的歎息一聲,伸手把燈熄了,聽著身邊人均勻的呼吸,卻依然是睡不著。
本意是不想吵醒她,但也不知是怎麼了,心裏就像是伸出了一隻手,弄得他癢癢的,非要抱著她睡不可。於是他就放輕了動作,把平躺著睡覺的人輕輕攬到了懷裏。
納蘭錦繡本來睡的就淺,他這樣一動她就醒了。感受到他動作的輕柔,知道身邊的人是誰,他便沒睜眼,隻在他胸前尋了個更舒適的睡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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