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屬實太詭異了。
蒲邵子穿著一身暗紅色的長袍,一頭長發披散著,額頭點著朱砂,嘴唇紅的像鮮血。他本就俊秀的有些女氣,此時又以很詭異的姿勢趴伏在地上,怎麼看都分外滲人。
紀泓燁本來就十分沉穩,所以眼前詭異的一切也隻是讓他微微愣了一下神,很快就回過神來,他怕。納蘭錦繡害怕,就伸手攬住了他的肩膀,就在他耳邊低聲說:“他每天神神叨叨的,你不要在意。”
聽了這句話之後,蒲邵子忽然站了起來,他風也似的飄到了他們麵前,來一陣濃濃的血腥氣。納蘭錦繡被他唬住,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紀泓燁扣住他的腰肢,冷聲道:“不要在半夜三更裝神弄鬼,我夫人膽子小,你若是嚇到她我就不客氣了。”
蒲邵子用手指理了理自己淩亂的長發。露出一張臉來。除了眉間的那顆朱砂痣之外。已經和剛才完全不一樣了,若不是納蘭錦繡一直就在門口看著他,知道他根本沒有動嘴唇,還會以為他剛剛是在唇上出了東西。
“那我喜歡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我還不是為了你?”蒲邵子氣呼呼的抱怨,然後又覺得不恰當就指了指紀博衍,冷聲道:“你們家這一胎可是了不得,說到底,我這大半夜的不睡覺就是在等他。”
“他怎麼了?”納蘭錦繡一涉及到紀博衍,就什麼考量都沒有了,也顧不得害怕。
“他病得這麼邪乎,你就沒懷疑過?”
“什麼?”
納蘭錦繡現在是心急如焚,可蒲邵子明擺著是在賣關子。紀泓燁看向他的眼神帶了明顯的壓迫,大有他非說不可的態度。
蒲邵子倒是不怕紀泓燁,論起心眼兒來他不壞,所以不會把他怎麼樣的。但他為什麼會對他言聽計從,因為他怕彭景,那個大字識不了幾個的武夫。
若不是彭景真的從太學院混過,蒲邵子絕對不會懷疑那孩子上過學。他說話都不會拐彎兒,做事情也是黑白分明,到了他這書齋就胡攪蠻纏。
讀書人敬畏書,但習武之人隻敬畏他們手裏的那把劍。彭景每次在書齋胡鬧,都會把書靈嚇的好幾天不敢出來,弄得他每次解書都頭暈腦脹的。
誰讓彭景對紀泓燁言聽計從呢?他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三爺先出去吧,我有話要同三夫人講。”蒲邵子神態一本正經。
“我們夫妻之間沒什麼秘密,但說無妨。”
蒲邵子把頭轉向納蘭錦繡,問道:“那三夫人怎麼看?”
納蘭錦繡自從紀博衍病了之後,就有些六神無主的。一切都是三哥在做決定,所以此時她腦子還是像漿糊一樣,被人問到了,也不知該怎麼回答。
忽然她聽見一陣特別清楚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像是近在耳邊:“我要跟你說的事,三爺不能知道,不然你們來書齋就沒有必要了。你若是想救小公子,就讓三爺出去吧!”
納蘭錦繡知道剛剛跟她說話的是蒲邵子,他這種修道之人有什麼手段她也不好奇。她隻關心紀博衍的病,就轉頭對紀泓燁說:“三哥,你還是先出去吧!”
紀泓燁蹙眉:“為何?”
“我還沒有完全準備好。”
紀泓燁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蒲邵子要說的事情,一定和她借屍還魂有關。他本就想更多了解一些,她在北疆的那一次猝死,一直是他心頭一個解不開的結。
尤其是知道她身上不可思議的經曆之後,他一直有一種不**全的感覺。就仿佛自己如珠如寶護著的東西,很有可能有一天忽然就消失不見。
可是他不想逼迫她,尤其是在這個時候。既明情況這麼危險,她的心裏已經承受了太多,隻怕受不得一絲一毫的打擊,所以這個時候他隻能選擇順著她。
看著紀泓燁離開的背影,蒲邵子搖了搖頭,無奈的說:“要說三爺這個人,可真是任何人都指揮不了他的,能讓他退步的隻有三夫人了。”
納蘭錦繡沒心思和他說這些沒用的,就開門見山的問:“您讓三哥出去到底想要和我說什麼,直言吧。”
蒲邵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道:“沒想到三夫人是這麼爽利的一個人,那我就實話實說了。”
納蘭錦繡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壓抑住呼吸,深吸了一口氣。她隱隱知道蒲邵子現在說出來的話,一定不是她想聽到的。她不希望以後自己,過會兒表現得太過於反常。
“三夫人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小少爺先天不足,我要比尋常孩子難養活。”
“我知道。”
“這隻是表麵上的問題,明眼人都會這麼以為,但實際上小少爺身體不好,跟夫人是有直接關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