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離覺得她剛剛拍自己額頭的那一下,似乎是有些用力過重。他一手握住她的肩膀,控製著她不能動,一手去撩她額頭前的劉海,想要看看是不是拍紅了。

他的動作很細致,透著一股子和他練武之人不協調的溫柔。尤其是低頭仔細檢查的時候,眼睛被星光照耀著,竟是說不出的璀璨好看。

納蘭錦繡有一瞬間被他的眼睛給迷住了,就是那種好看到極致,讓人忍不住會目眩神迷的。她眼睛都沒眨,就那麼癡癡的看著。

穆離的視力極好,即使在夜間視物,都是能看得分明。今晚的月光不是特別好,但他還是看出了她額頭上那個清淺的紅印子。

“你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打自己?”他低頭,聲線雖然清冷但也透著一股子難以言喻的柔和。

“我……”納蘭錦繡不知自己是怎麼了,竟然開始結巴。

穆離依然是用眼睛深深的凝視著她,那眼神中含著一絲責備,但更多的還是專注。

“我,我,我感覺剛才好像有隻蚊子落在了我額頭上。”納蘭錦繡隨口扯了個謊,但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這是什麼蹩腳的理由,北疆這個時候哪裏還有蚊子?

穆離當然也聽出了這個漏洞,他挑了挑眉頭,那樣子明顯是在說:“這個季節還有蚊子?”

“也許不是蚊子,是其他蟲子也說不準。”納蘭錦繡把自己的謊給圓了回來,心裏舒坦多了。北疆這時候也是有蟲子的,隻不過是比較少罷了。

正當她心安理得的時候,穆離又說話了:“我耳朵一向靈敏,若是身邊真有蟲子出沒,肯定第一時間能聽到。”

納蘭錦繡想起他們在一起的日子,穆離真的是能在第一時間幫她捉蟲。所以她除了晚間睡覺的時候,可能被蚊子咬。其他時候,根本就沒有蟲子能近身。

“你要不要這麼坦誠啊!”納蘭錦繡無力地說。

穆離似乎沒反應過來,他用試探的語氣問:“我隻不過是實話實說,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納蘭錦繡頓時羞愧的無地自容!她真不知道這塊木頭腦子裏是什麼構造,怎麼看問題的角度總是這麼清奇?他現在應該注意的,難道不是她已經羞愧至極了嗎?

和這樣坦誠的人在一起,還真是一個謊都不能說。不然他可不管你是不是善意的謊言,直接就給你戳穿了。納蘭錦繡在心裏無力哀歎:“怪不得你長這麼大都不得女孩子喜歡,誰喜歡你才是奇怪了!”

這麼想了之後,她心裏又十分不舒服。穆離直是直了點,但這是多好的一個人,內心至純至善,誰喜歡了他那都是福氣。

納蘭錦繡一向是護短的,對穆離和良山就更是了。尤其是穆離,和她同生共死這麼多次,他們的關係還真是比親人更親密。

“不管你以後想什麼,斷斷不能再拍自己了。”穆離其實早就發現她有這麼個毛病,但凡是遇到棘手的事,或是有想不通的問題,她不會下意識的拍自己的額頭。

他在一旁看著,每次都忍不住想要去看一看,她有沒有不經意間傷到自己。但是每一次都被他驚人的自製力,給完全給抑製住了。

他和她的關係更多的時候應該是主仆,他知道什麼是自己該做的,什麼又是不能做的。這個界限,在他還沒發現她對他有情的時候,他絕對不能踏入。不然很有可能就會萬劫不複。

他就是這麼害怕失去。即便是以侍衛的身份守護著她,總也比要遠遠的看著她好。他們現在似乎比從前親密了一些,他能感覺到她的信任,那是全心全意的。

“這都被你發現了。”納蘭錦繡不準備看月亮了,一邊往回走,一邊笑眯眯的說:“我一直覺得你是塊木頭,連自己的事情都懶得用心,卻沒想到你還有功夫觀察我。”

穆離當然不想說他是對自己不上心,但是對她一直都是全心全意。有時候他在她身邊,表麵上是在做別的事,但其實還是在觀察她。

納蘭錦繡覺得自己像是在自言自語,因為她說了那麼一長串話,也不見這塊木頭回答。不過她也不在意,因為她早就習慣了。

“穆離,我看潯王可能還要病些日子,我們大概得在這安營紮寨許久。”

“嗯。”穆離淡淡的回應了一聲。

“我吃他們的東西都吃夠了。”納蘭錦繡有點兒嫌棄潯王的廚子,他們隻給潯王和三哥做小鍋。她吃的雖然和其他人不太一樣,但也做得不怎麼精致,味道馬馬虎虎。

她的食欲不好,這幾天吃的更少了。穆離本來也是有些擔心的。如今聽她這麼一說,就問道:“那你有什麼想吃的?”

“我想吃山雞,就你以前給我烤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