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影評!(1 / 3)

影片雖然結束了,觀眾卻意猶未盡,為《讓子彈飛》送上了雷鳴般的掌聲,這是一部從頭燃到尾的電影。

這部電影看的所有觀眾心裏直呼一個字“爽!”,《讓子彈飛》看的是酣暢淋漓,所以無數的電影院播放《讓子彈飛》的放映禮,每有給力台詞出口,總有觀眾大疆牛逼’。

這是一部非常‘爽’的商業片,也有很多的暗喻,不過觀眾們大都隻感受到羚影的‘爽點’,至於其他的…

當晚,關於《讓子彈飛》的影評也如雨後春筍般在網上散發出來。

一網友觀看完後點評道:“看的零點場,很少有電影能讓我這樣衝動,幸好這部電影值得,讓我一之內看了三遍,仍然意猶未盡!

前些日子讀木心,有一段話我很喜歡,他:“宋詞是唐詩的興盡悲來,對待自然的態度轉入頹廢,梳剔精致,吐屬尖新,盡管吹氣如蘭,脈息終於微弱了。”我很喜歡他提到的“氣息”和“脈息”這兩個詞,讓我想起電影。在我看來,如今的台灣電影和島國電影不免給我這種感覺:精致清新,但是脈息微弱,格局了,不再有豪壯狂放的氣象。

看《讓子彈飛》是酣暢淋漓的體驗,整個電影院都在沸騰。每有給力台詞出口,電影院裏有人大叫:“牛逼!”就像聽搖滾演唱會,很難在椅子上安坐。搖頭擺尾,大聲爆粗,都無所謂,因為大家都差不多,跟子彈一起飛了。之前看華夏電影很難高潮,因為不給力,因為找不到G點,如今不但有高潮而且多重高潮,真的爽到,確實不容易,陳永仁導演牛逼!

我卻一直在想脈息和氣象這兩個詞。電影一開頭,土匪們縱馬躍出山林,那一組日光下漂亮的移動鏡頭,隻有黑澤明的電影裏才櫻最後的高潮,山林中打鬥,不過寥寥數人,卻覺有千軍萬馬。李安,電影有幾個要素,思想,感情,運氣,技術,最後是個性。陳永仁的這部電影全是個性。一個人怎麼能這麼霸道的自戀,這麼自戀的霸道,這麼自戀而霸道而讓人喜愛呢?因為他的個性深處是敞亮和單純。

他信奉的那些東西,久遠而浪漫,比如男子應該醉臥美人膝醒斬仇人頭手中刀一把快意雪恩仇,比如男兒膝下有黃金應該站著掙錢站著花錢沒什麼值得跪下,比如不好來的錢應該好散,散給什麼人?散給世上受窮的人。這些東西,我們在古早的裏見過,在傳奇的故事裏讀過,時候也在我們的血液裏沸騰過,以為經地義。那時候的英雄梟雄是穿漆黑大氅的虯髯客,是像金子一樣赤誠的男子,但是後來,這種趣味不再有人認同,不知何時,英雄也變得暗淡,晦澀,落魄和齷齪,怎麼就變成身份曖昧心事複雜一臉胡茬和倒黴的中間人了呢?上課時老師,這呼應了時代精神,將英雄凡人化,人性化。但是我就是覺得,不管怎麼吧,太不給力了。

其實給力,就是氣息壯,力道足,不給力,就是氣息微,力道弱吧。一個國家有一個國家的氣息,一個朝代有一個朝代的氣息。一個人有一個饒氣息。像李大導張大導,我的感覺是,人近老年,氣息衰微,雖有外殼莊嚴,裏麵已經是入不敷出。所以把玩糾結,把玩精,當年氣壯山河,如今是江河日下。手藝還在,那股子悠悠蕩蕩豪豪壯壯的氣,沒了。

了這麼多,該有人我隻講虛的,不見實的了。我看子彈,最大的感受就是,陳永仁導演真是把好刻刀啊。演員就像石材,導演就像是刻刀,印刻得好不好,要看他怎麼把握材料。陳永仁導演幾乎從不失手。

舒淇在子彈裏演一個有情有義有欲的妓女,那麼鮮活水靈,一個擰過來的背影,一個斜斜的眼風,風騷入骨。

葛大爺在《趙氏孤兒》裏隻有單一的表演,因為角色單一,但是在子彈裏,他呈現出他最好的表演。葛大爺最大的特點就是,悲喜難分,在極賭悲中一轉眼,滑稽相又出來,在滑稽中悲愴陡然疊加,滑稽又嘲諷了悲愴,滋味複雜難言。唯有複雜,所以豐富。葛大爺的複雜豐富,一直以來被低估,慣常讓他演大喜,演大悲,卻少有悲喜難分。子彈裏他演的馬縣長,是整部電影裏最精彩的人物,我覺得甚至也是本年度電影中最精彩的人物。

這個人物貪財怕死,狡黠圓滑,卻又那麼嫵媚可愛,貼心貼肺。因為他的惡,是人性本身的惡,貪婪,好色,怕死,不是非人性反人性的惡。這種奸惡就像某些人臉上的痦子,生動而親牽張麻子剛強,他柔媚,一張一弛,非常般配,再看看他們偶爾調調情,真是賞心悅目啦。而且他演活了一種有華夏特色的人物:師爺。師爺是什麼人物?是站步高,留步寬的人物,但是他自身沒有下棋的權力,隻有觀棋的權力,有出招的本事。他就像烏龜一樣,有時也會探頭探腦一窺究竟,到了險惡之地又會立刻縮頭回去,打死不出頭。他們世故通達,最會揣著明白裝糊塗。在華夏,不會做人,就沒法做事。世故即經營人際,最高明的世故是,他不全是為了人情,也不全是為了功利。在人情份上,功利你不得不給他五錢,在功利麵前,人情他也替你擔待三分。但也就是這三分五錢的交情,大難臨頭,他又是鐵甲烏龜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