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玉趕緊查看關暮遠的傷口,心疼的喊了聲“將軍”,關暮遠一邊從胳膊上拔劍,一邊對璟玉:“沒事!”
她剛剛慌亂之際,忘記收回自己的劍,她看著他自己拔劍,他一用力,劍順勢而出,一股刺眼的鮮血隨著劍尖飛灑而出。血濺得很高,灑的很遠,落在地上,瞬間被塵土吸盡,隻剩下一點不一樣顏色的塵埃。
她看著地上那一點不同顏色的塵埃,看得出了神。她再回身望望,那戰場早已烏煙瘴氣,她問自己,“這是你想要的嗎?”沒有回答,有的隻是無盡的傷痛,這一刻,她想,也許自己又做錯了。
望望頭頂的那片,烏雲翻滾,大雨將至,她想,但願大雨過後又是一片藍。
關暮遠將劍拔出,沒有扔,他自己的劍早已飛出數米遠,斜斜的插在地上。他想自己可以沒有劍,但是她不能沒有,哪怕她是用來砍自己,他也願意將劍歸還她。
他把劍放在幹淨的衣衫上摩擦,擦拭掉血跡,對著她喊“接住”,扔回給她。她淚眼朦朧的接住劍,那一刻,身體開始撕裂,往事一幕幕回放,他們的曾經,皆成過往,所有的仇恨在劍刺進他身體的時候,已經潰散。
但是,她還是沒有勇氣重新回到他的身邊。她覺得,他們已經沒有未來了,她使他失去的和他使自己失去的都是那麼多,失去的回不來,即使他們努力忘掉所有,也不可能回到什麼都沒發生的時候。
她用力甩出手中的長劍,劍身直直的插入關口處的城牆。她回望他一眼,朝他飛身過來,她以拈花之勢拔走他頭上的發簪;腳尖在他肩上輕落,隨即而上,在半空飛騰,腳尖借那把插進牆裏的劍,順勢飛躍上城牆。
三千青絲在風裏淩亂,最後在他肩頭垂落,哀傷的,心碎的。其實,垂下的又何止是青絲呢?
他一把抹開遮擋眼眸的亂發,他急切又惶恐地望著她。
她落立於城牆上,側身,看看左邊的大原疆土,又看看右邊的北宛故土,故土上的兩國將士還在不休的打。她真的不想再看到戰爭了,無論是哪國的將士,她都不想看到他們喪命。
她用盡她所有的力氣,嘶聲竭力的吼,“停下!”但是沒人聽得見她的聲音,這一刻,她好無力。
賀真看見她飛上城牆,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來,她如此嘶聲竭力的喊,他很不安,顧不得太多,他立即向瞭望台上的士兵作出停戰的手勢。
鳴金收兵,所有的將士都收住手中的武器,朝這邊望。看見自己的將軍受傷了,陳同率領眾將士朝關暮遠圍過來。赤連破也率軍湧過來,看見城牆上的人似瘋似魔般狂吼,他知道,那真的的前朝公主。
疏禾在城牆上嘶聲竭力的怒吼,似瘋似魔,一聲聲“停下,不要再打了”回蕩在沉沙關的每個角落。
關暮遠現在的情況很不樂觀,但是他顧不得自己的傷,跟著飛身,借助那把劍運力,飛上城牆,不敢靠近她,用那種哀求她的眼睛看她。
她發現他跟過來了,情緒更加失控,對他吼“你為什麼要上來?不要過來,離我遠點,不要過來!”
關暮遠立在原地不敢走動,左手胳膊上的血液一直在順著往下流,他的腳邊很快就染紅了巴掌大塊土地。疼痛使他一直很清醒,左手手臂感覺早已不是他自己的了,這些他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害怕的隻是她會傷害她自己。
黑雲翻滾,狂風翻卷,攜起他們的發絲翻飛。她的內心也如這狂亂的風一樣席卷,她好像又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她問他,“告訴我,我是誰啊,是疏禾還是賀迪?”
關暮遠怔在原地,所有的答案都化為三個字,“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