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帶著她的弟弟達穆一起溜出宮去,那條街不知走了多少回了,實在沒什麼好玩的,騎馬溜一圈後,她決定去酒坊喝壺酒再回宮,否則就對不起自己偷偷溜出宮一趟費的力氣。
她是常客,輕車熟路的上酒坊二樓,在老地方坐下。店二立即來招呼她,沒有了往日的那種親切隨和,她看看那店二,那人的神色不對。
正欲開口問,就聽見不遠處那一桌的人發牢騷,抱怨酒味不正,摻了假。她聽見那聲音似乎有些熟悉,仔細打量一番,發現正是那三位使臣中的兩位,心裏的不平衡好不容易壓下去,現在又蹭蹭的往上漲。
她卷起袖子,準備去打一架,被弟弟達穆和那店二同時攔住。店二,“切莫衝動行事,畢竟涉及到兩個王國之間的事,不可魯莽,還望您心平氣和的喝酒。”
達穆一直不放手,她也就乖乖的坐下,店二將一壺桑落酒和幾碟子吃食端上來,又囑托幾句才離開。
她自己滿上一杯酒,給達穆就倒半杯,有一杯沒一杯的喝,酒壺裏的酒很快就下去一半。聽見那兩個使臣一直數落北宛的各種不好,她的怒氣就不停的往上竄。
她對弟弟:“他們想要父王的戰馬,在大殿上跟父王吵架,還我們北宛不好,你喜歡他們嗎?”
達穆搖頭,表示不喜歡。
她:“姐姐也不喜歡,那我們要不要教訓他們一下?”
達穆又點點頭,於是兩個人合計一番。達穆不心撞翻使臣的酒壺,那使臣暴跳如雷,揪著達穆不放。她趁機從袖中取出迷魂藥,以勸架為由靠近,悄悄的把迷藥放進酒壺內,還輕輕搖晃幾下。
向使臣賠禮道歉,又跟著狂罵他弟弟,那架勢比使臣還凶,最後趁機溜走。兩人從酒坊出來,然後回宮,一路上都在為自己出了口氣而沾沾自喜。
第二傳來一則驚動朝野的消息,大原兩使臣在北宛被下毒藥身亡。她害怕極了,明明隻放了迷魂藥,怎麼就死了呢,在恐懼之下,她將實情告訴母後,母後狠狠的斥責她,讓她閉嘴,不要把事情出去。
不久後,大原以毒殺使臣為由派兵攻打北宛,駐守沉沙關的大原重兵迅速集結,戰爭來的如此之快,北宛沒有任何防備,大原的精兵強將很快攻入北宛。
她和弟弟被母後欲送往賀倫達部落,人還沒走出多遠,就傳來王室造血洗的噩耗。她帶著弟弟一直逃,後麵追他們的壞人緊追不放,她想回去看看父王母後,也回不去,最後她將弟弟藏在巷子裏,一人引開追趕她們的士兵。
她一心想見的人,終於見到了,是在戰場上。
她看見那個人在戰場上瘋狂的殺戮她的子民,那一刻,她的心被掏空了,她來不及感受疼痛。
她恨,自己把腰牌給錯了,偏偏放進來了敵人,她恨自己,也恨他,她想殺了他,這世上還沒有人敢騙她,哪怕同歸於盡,她也要報仇。
終是兵戎相見,但是他一直不還手。她還記得,那也是瘋了一樣的廝殺,跟今日一樣。
新王登基的消息傳來,她心灰意冷,仇報不了,同歸於盡也不可能,有人懸賞萬金要俘虜她。她怎麼可能會被俘虜,她寧願死,也不要被人作踐。
即使死,也要自己選擇死的方式。
所以,沉沙關外的斷崖,那是她為自己尋的歸宿。跳下斷崖的那一刻,她為自己愛錯了人而悲戚,看見那個人在崖邊痛苦至極的表情,她笑了。看見賀真嘶聲力竭的呼喊,她知道這輩子終是欠了他,她許他來生見。
她不敢許來生愛,因為她已經不會再愛了。
意弄人,自己沒死,她又愛上那個人,隻是再也回不去了,國仇家恨的鴻溝越不過去的。上次沒死成,她隻願這次能死透。
往事一幕幕浮現,她在那個人的懷裏,一點一點的失去溫度,最後慢慢合上眼,合眼的間隙,她看見那個人,淚流滿麵。
她在最後的意識裏對自己,“也許我從不懷疑你是否愛過我,隻是這份愛太沉重,愛的太艱辛,不要罷了。若是真的有來生,我向上蒼祈求,祈求我們不相見,也就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