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一時安靜。
白熾燈亮得晃人眼。
辦公室裏一眾人看著顧絨的目光都有些微妙。
從一進來開始,這個看起來還不滿二十歲的年輕女孩,麵對市級領導和一眾黑壓壓的保鏢,不但沒有絲毫怯場,甚至不動聲色的從一開始便先聲奪人,將近乎威脅的話的如此謙遜和不留把柄,臉上的笑容甚至始終沒有改變過,禮貌得挑不出一絲錯處。
這實在是非常不合常理。
本來隻將這件事當做一場鬧劇的廳長十分意外的挑了挑眉,朝某位坐著的大爺遞去一個“你看怎麼辦”的眼神。
然而這個眼神並沒有被唐鬱接收到,他正在看著顧絨。
黑色瞳孔裏無波無瀾,似乎在看著一個沒有生命的石頭,但卻也始終沒有移開目光。
直到時間過去大約三十秒,他看向少女手上拿著的手機,揚了揚下巴,懶洋洋的笑,
“怎麼還沒打過來?”
話音落下不到三秒,顧絨的手機叮鈴鈴的響起來,是非常枯燥的默認鈴聲,她低頭看了一眼,嘴角補著痕跡的勾了一下又快速拉直。
她舉起手機屏幕朝對麵抬起,屏幕上“吳老師”三個字十分醒目,
“怎麼辦?要我跟老師顧悄因為涉嫌綁架被帶到警局來了嗎?”
首先著急的人士這個分局的局長,畢竟若真如顧絨所,這個顧悄是上川一中校級優秀學生的話,會得到老師過度的關注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而且一中作為整個上川最好乃至全國聞名的中學,一旦發生任何風吹草動都必然會登報上新聞傳得全國皆知,更別是一個優秀學生涉嫌綁架這種大八卦了。
然而實際上他們從一開始把人扣下來就根本沒有任何切實證據,一切都隻是那位唐大少的一麵之詞而已,若事情真的鬧大,第一個不得討好的必然就是他這個局長。
他擦了擦汗,見少女已經伸手滑開了接聽鍵,立刻道,
“那這位顧悄同學可以先回學校上課了,畢竟都高三了,功課比較重要,之後我們要是再有了什麼重要證據,會正式通傳的。”
剛滑開接聽的顧絨,手指微微一頓,稍薄的嘴唇輕輕翹了翹,把手機湊到耳邊,
“吳老師,真是不好意思,顧悄今早上起晚了,昨晚做卷子做了太久,直接趴在桌上就睡著了沒有沒有,不用不用好,他已經出門了,應該很快就到。”
一通謊撒得眼睛都不眨,掛了電話她便轉身看了顧悄一眼,
“還不走?”
少年幹脆利落轉身就走,掩上房門之前他和唐鬱視線相對,目光瞬間冷如冰刃。
直到門被哢擦一聲關緊,顧絨才不露聲色的吐了一口長長的氣。
隨後她抬眼,穿過站著的保鏢和坐著的幾個大叔,目光直直對上唐鬱,
“那麼現在,我們再來聊聊這個綁架案吧。”
少女微微勾起唇角,在女生中本就顯得稍薄的嘴唇這一刻看起來像是咬了一片薄薄的刀刃,笑起來的弧度都冰冷鋒利極了。
她朝唐鬱走了兩步,歪了歪腦袋,
“首先還需要請教一下,這位報案的先生,您叫什麼名字?”
“你是上川大學的學生,卻不知道我的名字?”
唐鬱靠著沙發背,看著她笑起來,
“既然之前不知道,那麼現在也並不需要知道。”
男人挑起來的眉眼比桃花還絢爛幾分,漂亮極了,語氣慢悠悠的如同在講故事,話的內容卻十足的傲慢囂張,
“畢竟,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得到我的自我介紹的。”
“是嗎?”
顧絨聞言苦惱的皺了皺眉,
“可是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就沒辦法寫陳述書了啊。“
“陳述什麼?”
分局局長急急問道,
“你承認你真的參與了唐先生的綁架案?”
“不,”
顧絨看著唐鬱,慢慢勾著嘴角道,
“我要陳述的是,這位唐先生,昨在上川大學外南柯路的雅舍裏,當眾對我進行性騷擾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