悵然若失(1 / 2)

我跪在故狼王的屍體前,大腦一片空白,雙腿已經麻木了。任周邊鑼鼓喧天,在我這裏卻安靜得要死,仿佛旁若無狼,與世隔絕。

待我直勾勾地觀望遠方時,敵狼已經被我軍追趕到了遠處去了。敵方狼王見大勢已去,準備見好就收,帶著狼群跑走了。狼們看著敵方倉皇而逃的背影,沒有再追,也沒有必要再追。

留在了狼窩裏的歡歡得知同伴們跑遠,心裏頓時騰起一份落寞,這次救援,到底是失敗了。他的耳朵軟趴趴地搭在頭上,頭也埋得很低,尾巴蜷縮在身下,整個狼可憐極了。

可是我現在絲毫不覺得歡歡可憐,因為可憐之狼必有可恨之處。我看著那個縮成一團的孤寂背影,卻生出一種極為憤怒的衝動。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會奮不顧身地衝上去想要殺掉他,然後半路被黑條攔截下來臭吠一頓。可這是現在,我不會魯莽,我需要學會把怒火壓在心底。我隻能等待黑條的裁決,因為我不是頭狼。

狼們陸續地回來了。鈴鐺走向赤心,後者艱難地從地上站起來,然後共同走到赤焰的屍體旁,低頭悲傷地嗅著。

黑條慰問了一下獨眼,後者表示無礙,和狼群一同向我走來——其實是向故狼王走來。我整個身子都麻了,臉部更是僵硬。我機械地抬起頭,眼睛裏黯淡無光,麵如死灰地看著黑條。她也好不到哪去,胸前被抓得破破爛爛。我看不出她有什麼表情,隻能感覺她和我一樣不知所措。戰場就是這樣風雲莫測,幾秒鍾就會發生意料之外的生死劫。狼們僅僅在一次攻防中遲到了幾秒,故狼王就已經倒下。沒有狼要負這個責任,如果一定要有,那麼應該是我。

我勉強從地上站了起來,後退了幾步,把這裏交給黑條處理。她和我對視了一眼,輕點一下頭,然後低下頭在故狼王的全身嗅了一遍,想要深刻地記住她。我揉了揉紅腫的眼睛,撇了一下嘴,盡量不讓情緒失控。

黑條叫雪尾和烏條把那匹已經不成樣子的敵狼屍體挪走。我走過去把石矛拔下來,以減輕他們運輸的難度。兩匹小狼銜起狼屍,一直搬到了河邊,丟在了那裏。

黑條則銜起故狼王,想要把她埋葬在峭壁下。我慢步跟了上去,叫住黑條,然後攤開手希望她能把故狼王交給我。黑條凝視著我,想了想,然後輕輕放下了故狼王。我鞠躬道謝,雙手捧起故狼王的屍體,她的血液雖已凝固,但是仍黏糊糊的一團。

草地中央的歡歡頭朝著天,好像能夠看到什麼似的。某一時刻,他忽然感覺黑條在向自己走來,便慌張得很,想要撒腿逃開。但黑條已經一爪子按在了歡歡的腦袋,把他按翻在地。他側身在地,四條腿瘋狂地刨動,在做最後的掙紮。

歡歡是引發這起慘案的重大對象,簡直是十惡不赦,天誅地滅,難以饒恕。黑條的眼神愈漸煞氣,爪子越抓越狠,幾乎抓裂歡歡的頭骨。歡歡奮力欲掙脫,大叫著,哀鳴著。在狼的耳朵裏,他的遺言卻是這樣的:

“放開我!我可是未來的狼王!我不能死……我還要做狼王啊!!!”

這遺言在黑條眼裏無聊極了,她一口咬在歡歡的頭上,就要執行生死令。

但,這時花斑又一次站了出來,她請求黑條先放歡歡一命。我此時已經處於不可控的邊緣,都到這個地步了花斑到底要維護他到什麼時候?這種罪孽還不夠他到地獄走一遭嗎?我狠狠地咬著牙,想要一刀把歡歡斬成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