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鍾離,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蘇閏甫目送著蘇雲驍離開後。
他杵在原地。
突然似在自言自語地說了句。
“什麼事?”
鍾離淵的聲音懶洋洋地在不遠處的屋頂上響起。
“雲驍決意急襲南郡,我必然會跟隨在他身邊,但如此一來……”
說著,蘇閏甫目光沉重地望向衙署內的後院深處。
“芸芸便要暫時留在宛陽,所以我希望能拜托你照看她一段時日。”
“那個一直臥病在床的小女娃子嗎?”鍾離淵想了想道。“可以,我答應你。”
“謝謝。”
蘇閏甫收回目光輕聲道。
“不必。”鍾離淵不以為意道。“本來我來宛陽便沒幫上你什麼忙,這些日子又一直在你這裏白吃白喝的,於情於理,老子都會幫你這個忙的。”
“你這人總是喜歡計較得這麼清楚。”
蘇閏甫搖頭苦笑道。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老子了。”鍾離淵淡淡道。“老子可以不講理,但絕對不能不講情。”
“如果可以,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
蘇閏甫悵然道。
“已經晚了。”鍾離淵語氣淡漠道。
是啊!
已經晚了。
蘇閏甫自然明白鍾離淵的意思。
情分一了,恩斷義絕。
這便是極情宗之人。
他們不會欠任何人的情,所以往往會為一份人情赴湯蹈火。
一旦他們償還人情。
彼此便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瓜葛。
因此江湖有言。
極情宗的人情是最貴的。
不到萬不得已,沒有人會選擇動用極情宗之人的人情。
這次朝廷攻伐宛陽。
蘇閏甫實際上都已經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準備。
熟料局勢一波三折,最終走向了誰也沒有意料到的結果。
換而言之。
他浪費了一個人情,同時永遠失去了一個朋友。
後悔嗎?
蘇閏甫隻有遺憾,沒有後悔。
他知道。
從他離開師父的那天起,江湖往事都將成為過眼雲煙。
往後餘生。
他不再是江湖裏令人聞風喪膽的魔宗弟子。
隻是兩個孤苦無依的孩子叔父。
他已經成為了一個失敗的徒弟,所以他不會再成為一個失敗的叔父。
“未來,你好自為之吧。”
鍾離淵看著久久默然不語的蘇閏甫。
最終起身消失在了屋頂。
他心裏有點煩躁。
一煩躁。
他就想喝酒。
一喝酒。
他就能忘記煩躁。
他沒有留在衙署裏喝酒,無非是衙署裏有他煩躁的人。
城南郭家酒肆。
鍾離淵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這裏。
酒肆的地上到處都是空蕩蕩的酒缸,幾乎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而櫃台處都散落著不少零散的碎銀與銅錢。
很明顯。
他已經來過這裏很多次。
甚至酒肆內擺放的存酒都差不多喝光了。
“你終於回來了。”
鍾離淵在角落處的桌椅不知喝了多久,那張不修邊幅的老臉上都盡是醺醺酒意。
當他目光迷離地看到一個人影走進來的時候。
頓時咧開滿是刺鼻酒氣的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