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你最好乖乖聽話(1 / 3)

夏卿淩索性閉目養神,頭微微低著,不讓人看到他的臉,兩手輕握,右手的手指一下一下點在左手上。

君臣三人就那樣站著,各自想著心事,從一開始的沉默延伸到了最後李雲的出現。他右手上牽著一隻小手,洛兒穿戴整齊,小小的玉冠束在頭上,他幾次想伸手去碰碰,都忍了下來。繡著金龍的袖子微微晃動著,稚氣的小臉上有著幾分小大人模樣,腰間垂掛下來的玉佩隨著他的走動在衣袍褶裏忽隱忽現。

嬌脆脆地叫了聲“父皇”,洛兒隨即行禮。

南宮琰轉過身來看他,一邊的藍翎安已經抱起了小皇子,眉眼帶笑:“怎麼這麼慢?讓皇叔好等。”

洛兒比比自己身上的衣袍:“衣服穿了好久。”

李雲在一邊翻翻白眼,明明他去的時候,小皇子已經穿戴整齊,正和那個小伴讀卓談敘別離。兩個小人兒四隻眼睛水汪汪的,眼淚都已經在打轉了,隨時會落下一樣。

南宮琰淡淡一眼,將小皇子微微泛紅的眼角看在眼裏,沒有說什麼。抬手接過藍翎安懷裏的洛兒,將他放在地上,靜靜開口:“小老虎帶了嗎?”見他忙不迭地點頭,這才露出一個淺笑,將他發上的玉冠微微扶了一下,又道:“看到你娘,替爹向她問聲好。”

洛兒笑著點頭,對這兩聲“娘”和“爹”,他雖然說從沒有說過,聽起來卻十分舒服。總感覺……好像曾經在哪裏這樣叫過。他揚起小臉,臉上帶著笑容,但十分認真地點頭:“知道了,爹1

“嗯。”南宮琰應了一聲,示意他:“跟你大伯拜別吧!”

藍翎安淺笑著看他跪在自己麵前磕了個頭,心裏盡是不舍。洛兒年紀太小,再加上……他自從忘了過去那些事之後,偶爾也會噩夢。若不是夏卿淩事出有因要去南齊國,他定不會讓出這差事的。

“去吧!隨李大人先上馬車吧1南宮琰蹲下身子,給洛兒拍了拍膝蓋,開口。

皇宮內城裏,一輛精致的馬車停在那裏,後麵跟著大批的兵士,護著幾車綴著紅布的禮箱。南宮琰領著百官站在玉階上,將手中的文書遞給夏卿淩,說道:“清逸侯,此行關係兩國邦交,朕交與你,可以放心吧!”

夏卿淩行禮接下,答道:“臣定當竭盡全力,不負陛下信任。”

南宮琰又看向一同跪下的隋瑭和錢方天,笑道:“兩位隨清逸侯前往南齊國,萬事小心。”

“臣領旨!”

當馬車終於開始緩緩前行,南宮琰目光沉沉,一直看著隊伍出了宮門。藍翎泰在心裏輕輕歎了口氣:這一次這麼多事情交雜在一起,如果不是夏卿淩,他也不知道這滿朝文武中誰能有他那樣的手段,能應對這些事情。

出了宮門,錢方天整個人的神經就開始繃緊了。這還是他第一次跟隨清逸侯外出辦事,還是到鄰國去。路途漫漫,縱使他們帶了足夠的兵力,也怕沿途會出意外。他曾聽一位有點年歲的老將軍說過,清逸侯並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但他當時想再聽些,那老將軍卻噤了口再也不提這話頭。

當初,還是國舅爺的夏卿淩莫名下到天牢裏,滿朝震動。恰巧那天他有半天假呆在家裏,他爹回了家,反常地問起了他在定陽王軍中呆得怎麼樣。自從跪祖宗牌位那次以後,這還是他爹一次開口和自己說話。他回了幾句,就見爹一抬手,起身離開客廳,邊走邊輕聲說道:“夏家當年也是武勳出身……”爹在家裏,很少提及國舅爺和定陽王爺的。

他自然知道清逸侯的厲害,聽說在天牢裏他被人刑囚,雙腿盡斷,卻仍尋常模樣和安定王爺說著話。後來是因為失血過多,才暈厥了過去。平日裏看他身單力薄的模樣,沒想到這麼耐得住痛苦。

前些日子,他被皇上不在宮中的消息鎮住,隨後就被強製困在龍行宮裏躲在龍床上,偶爾哼哼幾聲給那些來探病的大臣聽。每次人走後,他已經滿頭大汗,安定王爺也麵色陰沉,隻有清逸侯總是一張困懶沒有睡醒的臉,雙目半合著,語氣一如以往,靜靜提點著他要注意的地方。真是一個謎一樣的男子!

錢方天看向與他並馬而行的隋瑭,略微遲疑後終於開口問道:“隋大人,你可曾習武?”他總要搞清楚身邊的人到底有幾個有武功底子吧,萬一出了什麼事要護著那些人也有個概念啊!

隋瑭輕輕一笑,十分誠懇地開口:“錢將軍,隋某不曾習武。”

錢方天“哦”了一聲,又悄悄將臉偏向身後的那輛馬車,那清逸侯呢?

隋瑭輕輕搖頭,沒有回答,隻低低叫了一句:“恩師他的事,隋某又怎麼……”

錢方天忙了然地點頭。雖然清逸侯年紀不大,朝堂上許多官員見了他都恭恭敬敬地稱呼一聲“恩師”,既然隋瑭也是他門下出身,又怎麼敢議論他的事呢0是我多嘴……”

馬車裏驀地爆出一陣孩子的歡呼聲,錢方天一愣,話也沒有再說下去。怎麼會有孩子呢?他看向隋瑭,後者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看,再不跟他搭話。

難道……是他聽錯了?此次去南齊國,清逸侯奉旨而行,怎麼可能帶上其他人,更何況是一個孩子?再說,清逸侯雖成親有些年頭了,但還未有子嗣……

是自己聽錯了!

馬車裏傳來悉悉率率的衣料摩擦聲,又“咚咚”幾聲,似乎是什麼東西撞在車上。錢方天一怔,勒住韁繩就往後頭返回去,到了馬車邊上,十分恭敬地輕聲問道:“侯爺,是否有什麼事?”

夏卿淩清清淡淡的嗓音即使隔著馬車也清楚地傳了出來:“沒事。”

馬車裏坐著的洛兒正要開口說話,就被夏卿淩拿著手指點了點他的唇,忙聽話地閉上不說話。外麵的錢方天又說了幾句話,聽著夏卿淩淡淡應了一聲,這才告退,轉而追上隋瑭。

洛兒眨著眼睛,見夏卿淩把手指移開了,才輕聲開口:“太傅……”弄得好像平日裏玩躲貓貓一樣的小心翼翼。

夏卿淩嘴角微揚,淺笑著應聲,看著麵前毛茸茸的老虎腦袋心裏覺得有趣,原先半眯著的眼又微微睜大了些。手指碰上那大開的老虎嘴巴,上揚的嘴角又上升了一個弧度,笑道:“殿下這身裝束倒是好看!”若是再買一身虎紋的衣服一裹,就活脫脫是一直……圓圓鼓鼓的小老虎了!

洛兒笑眯眯點頭,比比自己的鞋子:“這也是母後買給洛兒的。”他雖然不記得母後長什麼模樣,但光光這老虎頭的帽子就讓他喜歡上了母後。父皇是從來不會給他買這些的,父皇連宮都不出,卓談說宮外才有賣這些東西的。卓談就曾經帶了隻布老虎給他看,卻不肯送給他……

夏卿淩覺得更有了些興趣,眸光一掩,又道:“殿下想要老虎衣服嗎?臣可以買來送給殿下。”

洛兒眼睛立馬就瞪大了,聲音也跟著提高了幾分:“太傅,你是說真的?”他今早說給卓談聽,卓談卻說自己有一整套的老虎裝,除了帽子和鞋子之外,還有衣服和手套。他們倆為此還吵了架,他其實是羨慕卓談的,卻假裝不在乎,還說自己要出宮去玩,留卓談一個人呆在京城裏。卓談都快氣哭了,一直到走他們倆都沒道別……

夏卿淩這些日子為自己尋了不少開心的差事,為小皇子上課就是其中一件。平日裏回了家裏,和夫人同在書房裏看書,他看著看著嘴角就不會不自禁揚起來,深深覺得有個孩子實在是件有趣的事情。小皇子和卓談兩個人,有趣的事情一件接一件,讓他也不覺想要個孩子了。自己的孩子,畢竟隨時都在跟前可以逗弄……

不過,現在開始,小皇子也會同他呆上一段時間。所以……

“殿下,出了宮,就不能再叫我太傅了,我也不能再稱呼您殿下了。”

洛兒直點頭。這父皇說過,看到母後要叫娘,看到小皇叔要叫叔叔,不過,叫太傅什麼?“太傅,那洛兒喚您什麼才好?”父皇沒有說過,但太傅既然有神仙公公幫忙,肯定知道。

夏卿淩眉骨一動,一手撩向自己的眉角,半眯著眼完成弧線,一如平常的聲線:“叫爹吧!”

他們浩浩蕩蕩行了一路,中午未到,就已經出了京城。

錢方天回頭看看被他們拋在身後的那片林子,鬱鬱蒼蒼的樹葉,到最後連成一片,深深淺淺的綠色再也分辨不出,隻看個大概。太陽移到頭頂,曬得眾人都有些熱。北方的夏天,也帶著暑氣,夾著熱氣直衝腦門。

錢方天和隋瑭商量了一會兒,又去請示夏卿淩。

夏卿淩隻淡淡應了一聲,說道:“你們打算著吧!不會誤了日期就好!”坐在車裏的他一手正輕輕撫著小老虎腦袋上的長毛,手下拂過的纖柔,讓他心情不錯。看眼睡得正好的洛兒,他半合著的眼又彎了彎。

隋瑭之前幾年在郊縣,從南邊到京城的路他早就熟了。於是一行人又走了一段,尋著小城鎮進了城。馬車一溜,停在一家飯館門前,早就唬得百姓們都駐足圍觀了。有人認出那高矗的旗杆上那麵繡著黑字的“夏”,畢竟離京城近,清逸侯夏卿淩要出使南齊國送去賀禮的事都已經傳開了。看著這陣仗,有人就猜了出來,低聲議論著。

夏卿淩一下車,周邊的百姓原本小聲的議論逐漸大了起來。他帶著淺笑環視了一周,這才半側著身立在車門前,伸手。

“這就是清逸侯吧?長得太貴氣了!瞧瞧他那笑……”

“看他穿的衣裳,那布子還泛著光……”

“原來真的這麼年輕啊!真想不到,傳聞原來都是事實礙…”

錢方天站在一邊,臉上的肅然都快掛不住了。京城外的百姓也這麼樂於說道這些事啊!他在這裏聽得清清楚楚,那侯爺自然也是一字不落了……隋瑭已經走進飯館,要好了飯菜,正邁步出來走向錢方天。

夏卿淩在眾人的注視中撩起垂下的車簾,有什麼東西一下子跳進他的懷裏,看起來毛茸茸的。錢方天一愣,下意識邁了一步要上前防備,卻被隋瑭止住。

“洛兒1夏卿淩眉眼彎彎,一手已經撫上了那毛茸茸的腦袋。原先戴在洛兒頭上的玉冠已經卸了下來,挽起的發也按照尋常人家的孩子弄成了小發髻,掩在老虎帽下的小臉聞聲抬起頭來,脆生生地喊了一嗓子。

“爹1

錢方天看清那張小臉上亮閃閃眨著的眼睛,正錯愕當場,又被這一聲“爹”叫得腿腳一虛,整個人踉蹌一步,險險摔倒。這,他沒看錯吧?他忙抬手擦著自己的眼睛。

隋瑭倒是鎮定十分,隻是一閃神想到自己家裏的那個小祖宗,眉眼也笑開來。

夏卿淩笑眯眯地應了一聲,抱著洛兒轉身,繞過呆愣在那裏的錢方天往裏走。懷裏抱著的洛兒探頭探腦,看到那麼多盯著他看,一點也不怯,反而將原先的笑臉綻開奉獻給他們!

“呀!這是清逸侯的娃兒啊1圍觀的百姓都看愣住了,其中一個率先回過神來。

“看看,剛才兩人的臉湊在一塊,那麼一笑,真是像啊!”都說“龍生龍,鳳生鳳”,這兩父子的模樣看著可是相像,大的俊逸,小的可愛!

“侯爺家的小公子模樣生得真好1看來南門茶館裏說書的老張頭應該改改說辭了,侯爺哪裏是婚後幾年未曾有子啊!看看,這一聲“爹”,可是大家夥都聽見的……不過算算年歲,這位小公子怎麼著也有五六歲了吧!侯爺成親好像是四年前的事礙…

一時間,緩過神來的百姓又壓低了聲音開始討論。

錢方天滿頭大汗站在那裏,耳朵裏嗡嗡直響,根本聽不到周圍百姓的說話聲,隻反反複複想著一件事……

侯爺,怎麼把小皇子帶出宮了?

南齊國京都裏,丞相府門前已經站了許多人。烈日當頭,但所有人都喜氣洋洋的,麵色沒有半分不耐地等在那裏,隻有喬靈一個人,時不時探探腦袋,伸著脖子往街口看,心裏納悶為什麼還不見人來。

幾天前,皇帝準了驃騎將軍的請旨,允他留守沙城,但令舒丞相家的大公子照舊歸京,剛好可以參加大皇子的婚禮。一早已經有騎兵飛報丞相府,說是舒牧天很快就到京都了。丞相府人都高興著,早朝回來後,舒丞相換了一身衣服就領著家中老小等在門外了。

但……

按著路程算,這個時候舒牧天應該早就到丞相府了。卻一點聲響也沒有,也沒有什麼人再來回報……

舒恒月低垂著眼,麵色不虞,腦子裏已經轉過幾個念頭,卻礙著家人都在身邊,不能有什麼舉動。難道,大哥在回來的路上遭遇了什麼事情?已經到了京都邊緣,大皇子那邊也不該這麼大膽,等到現在才動手!

他雙手輕輕合在一起,在眾人沒有注意的時候慢慢退回了府內。他從未在外人麵前展露過武藝,眾人皆知舒丞相家的兩位公子,一位從武,一位從文。卻不知道,打小,因為大燕後,他們家的孩子文武皆習,而他自己,甚至還學了醫藥、易容這些……

他能肯定,以大哥的能力,不可能也不會被暗算到!但……等了這麼久也沒有見到有人回來,他心裏不安。

舒恒月正要招來隱在府裏的屬下派他們出去找找,就聽一個尖尖的聲音,似乎是馬被韁繩勒住時的仰頭嘶鳴。他忙原路走了出去,剛到門口,就鬆了一口氣。

從馬背上一躍而下的人,可不就是舒牧天嘛!

他掃了一眼人群,然後走到舒丞相麵前躬身行禮:“爹,娘,孩兒回來了!”頭低下去的時候用眼角餘光看了一眼一臉欣喜的喬靈,麵色一柔,原本冷厲的眼角也微微彎了起來。

眾人忙要將他擁著進府裏去,舒牧天卻停下腳步看向正走過來的舒恒月,交代道:“恒月,你來把馬車裏的人抱出來吧1

眾人都是一愣。舒恒月也不明白他的意思,卻見舒牧天一手攜著丞相夫人,一手攜著喬靈,已經往府裏頭走了。一時,眾人全跟著進去了,就剩舒恒月一人站在門口,看向那被兵士保護著的馬車疑惑。

大哥帶了誰回來?

他走過去,打開車門,車簾剛剛撩到一半,整個人就愣住了。被放平躺在棉被裏的那人麵色蒼白,原本娟秀的容顏現在多了幾分怯弱,宛如暴雨殘打下的牡丹。她雙目閉合,人雖然昏睡著,但眉尖淺淺蹙著,似乎有抹不去的愁思。

舒恒月從未想過能夠再見到她,一時間似乎有些沒想明白,手卻下意識地伸到她的鼻前。直到探到那淺淺的出氣,他的手一抖,人卻安定了下來。他想起那個時候的她,半張容顏隱在昏暗中,平靜的臉上甚至藏著幾分冷然,她的衣袖微動,遞到他麵前的卻是一把利刃。刃尖微微上翹,那圓滑的小弧度閃著陰冷的光芒。

她背過了身子,開口說道:“走。”寬大的袖子甩出的氣流往他這邊吹來,他渾身一顫,默默收起那把利刃,頭也不回地走了。

舒恒月眼裏有些抹不開的情緒,卻隱忍著。唇動了動,卻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他半個身子探了進去,伸手將被子扯到她的頭上,蓋住她的頭,然後將人包裹在棉被裏輕輕抱了起來。她無知無覺,整個人的生氣似乎早已逝去,看得舒恒月心裏升起莫明的憐惜。

舒恒月抱著人,一步一步走進丞相府,避開其他侍衛想要上前幫忙的手。直到走到他的院落,他才緩下步子,頭微微低下,他的胸膛一起一伏,輕輕喘著氣。

明知道懷裏的人現在沒有意識,但是他還是說出口。

“你,不該這模樣……”

午飯是各自在房裏吃的,舒恒月一直呆在自己的屋裏,把脈、處理傷口、上藥、包紮,他沒有假過他人之手。

喬靈滴溜溜在院子裏打著轉,偶爾腦袋探探又收了回去,分明是滿滿的好奇心卻又猶豫到底是不是進來看看。

舒恒月一走出房門就看見她,對方笑得訕訕,不開口。

“大嫂,怎麼不陪大哥?”舒恒月裝著不知道她想問什麼。之前舒牧天不在家裏的時候,喬靈整個人閑得天天拿劍在院子裏練習砍樹葉,恨不得來股邪風,能將她從丞相府吹到沙城那裏去。

喬靈笑容一頓,氣道:“他不用我陪的。”隻不過是問問他,馬車裏到底是什麼人,他就拽得跟什麼似的,莫名其妙說了句:“女人。”氣得她狠狠扒完了一碗米飯,再也不想和他共處一室。沒想到出來走走,就走到了這裏。老實說,她真的很想知道到底帶回了什麼人啊!

“那個……小叔啊,你大哥是不是撿了個病人讓你醫啊?”還是個女病人。舒牧天晚了時候回府,就是因為這個女病人嗎?

舒恒月應了一聲,淺笑道:“大嫂,若是沒事,那我去煎藥了。”她麵色蒼白,失血過多又沒有好好醫治,傷口都有些潰爛了。還是熬了藥喂她喝了才安全!

喬靈看看他,又去看看那個緊閉的房門,臉上表情奇奇怪怪的。正要開口,眼角就瞄到往這裏走來的人,及時閉上了嘴。

舒牧天剛剛沐浴完,頭上的發還是濕的,看得喬靈直皺眉。舒牧天看向舒恒月,問道:“認識嗎?”

“嗯。”舒恒月終於有機會問出盤旋在心裏的疑惑:“大哥,你是怎麼遇見她的?她身上的傷……”

舒牧天搖搖頭:“她的傷怎麼來的我不知道,剛好有群不長眼的山賊攔路搶劫,我帶著人馬剿了他們的窩。她就躺在柴房裏,看見我,說了一句‘是你’就昏過去了。我不認識她,可能是意識不清,把我認作你了,索性就帶了她回來。”

他一說完,喬靈臉上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眉眼也彎了起來,不懷好意地看著舒恒月:“小叔,不會是你大哥錯把你的桃花帶了回來吧?”這可不行,誰都知道,她家小叔早就已經定下了婚約的。

舒恒月笑笑,沒有開口。

喬靈正待再問,就被舒牧天一把攬住了腰,硬拖著她往外走。

“你做什麼!舒牧天,你給我放手1

“說也說給你聽了,你是不是應該回去給我……”

舒恒月笑著看他們一路打鬧著離開。都說歡喜冤家,大哥和大嫂應該夠得上這四個字!

他回過頭來,眼一瞥那緊閉的房門,笑容一僵,已經抬步去藥房了。

隱在暗處的那雙眼注視著離開,直到他走遠了,才輕輕一躍身,整個人很快回去複命。

軒轅修博指尖握著枚棋子,緩緩用指腹摩挲著,好似一塊濃鬱的花糖放在手中一樣,怎麼磨都是那種溫涼的感覺。鼻間聞到淡淡的香氣,讓他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再睜眼,笑意滿滿。

“難怪連父皇也奇怪我為什麼經常來外使館,光光這裏的香氣就能吸引我來了1香爐就擺在不遠處,嫋嫋的煙升起來,然後漸漸散開,在空氣中將香味滲透到每一處。

並不是母妃宮中的那種香到有些膩的味道,也不是父皇宮裏長年帶著的藥香氣,也不是他曾經聞到的哪個女子身上的脂粉香……淡淡的香味如一隻無形的手,緩緩透過他的嗅覺傳至全身,好似那手正輕輕柔柔地從他臉上拂過,令人舒適到想要拋開一切。

蕭慕灃將黑子往棋盤上一落下,冷冷應道:“那你應該去向北齊國討了1這香料正是他上次去的那家店裏買的。他的母妃極喜歡北齊國的香料,西陵國裏卻是有錢也買不到。他聞不慣外頭那棵大樹的花香,所以拿出了香料燃了一點。果然,這香與眾不同!

“哦?”軒轅修博輕笑了起來,手上的白子也終於落下。

“原來是這樣。那我有空,也去尋些香料來1

蕭慕灃眉頭一蹙,話語中也已經帶了不耐煩:“你找我還想做什麼?就是為了下棋?”

“舒牧天已經回到了丞相府,將進京都時卻耽擱了一個時辰。我想知道他這一段時間裏做了什麼。”

蕭慕灃收起一些棋子,麵無表情。如果不是為了合作,他不會將耐心放在別國上麵,他甚至覺得呆在這南齊國實在是浪費時間的事情。國內傳來的消息,父皇病重,三哥已經放棄邊疆的重兵部署,連夜趕回皇宮。他現在,還耐著性子留在這裏,若不是父皇的吩咐……

“舒牧天的隊伍遇上不長眼的山賊,於是花費了一些時間料理他們。不過,回丞相府的時候,他多帶了一個人。還特地買了輛馬車,將對方藏得嚴嚴實實的。”

軒轅修博一愣,手裏拿著的棋子又放回了棋盒,眼眸一轉,漫不經心地問道:“這樣……看清那人長什麼模樣了嗎?”

蕭慕灃點點棋盤,示意他落子:“沒能看清。隻知道那個舒恒月將人抱出了馬車,帶回了院落。似乎是受了傷,舒恒月動作很小心,拿著被子蓋了臉。”

軒轅修博笑了起來:“看來,果然等到那人出現了!煩勞你了!這之後就由我來吧!舒牧天一回丞相府,想要打探消息就要更加小心了!”

“你接手就好!我也不想再把精力放在這上麵1蕭慕灃將手裏的棋子往棋盤上一撒,不下了。“走好,不送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