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擁有大量煉鐵和鑄造工匠的漢人國家,缺少工匠的大厥在鐵器鍛造方麵一向是很弱的。

因此胡人軍中當中能穿上鐵製鎧甲的隻是極少數上級軍官,大部分胡人士兵身上穿的都是自製的皮甲,有些比較窮的士兵甚至連皮甲都沒有,直接赤身上陣。

胡人士兵身上的皮甲或許能夠阻擋普通刀箭的攻擊,但在這些能夠輕易擊鐵製劄甲的鉛彈麵前,簡直就跟紙一樣脆。

每個被鉛彈打中的胡人,就算不死也會重傷。

拇指大小的鉛彈在火藥的爆擊推動下,隻要一旦射入人體就會造成可怕的傷口,重則直接致命,輕則血流不止難以閉合,根本無法再作戰下去。

由於雙方距離較遠,導致火槍的命中率並不高,但每波一千六百多顆鉛彈的同時射擊,命中率什麼的已經不重要了。

如果士兵們沒有作好掩護的話,幾乎每一波狂風暴雨一般的射擊都能輕易放倒三、四百人。

三、四百人的傷亡是什麼概念?城頭之上能站人的地方也不過是幾千人罷了,能站在前排射箭的士兵就更少了,大概也就幾百人左右。

換句話說,火槍陣的每一波射擊,都能直接收割一半以上的前排士兵,這樣的殺傷力實在太恐怖了。

更要命的是,這些火槍兵幾乎沒有停止過開火。

每當一波射擊結束後,隻要等上幾秒鍾時間,第二波攻擊就會接踵而來。

然後是第三波,第四波,第五波……根本就不給胡人士兵任何喘息的時間和機會。

僅僅半個時辰,這種連續不絕的連射戰法給城頭上的胡人士兵造成了大量的傷亡。

以至於到最後,有越來越多胡人士兵開始本能地蹲下來尋求掩護。

不再像之前那樣直直地站在城頭之上,依靠早已熟悉的連射箭陣來對前方的敵人發起攻擊。

因為根本就打不到,那些西北火槍兵全都站在弓箭的射程之外,他們的箭矢根本就射不到那麼遠。

反觀漢人的火槍,卻能輕而易舉地打到他們。

這種射程上的巨大差距,幾乎讓所有胡人弓箭手都為之絕望。

看到有這麼多弓箭手都蹲下來不再射箭還擊,怒急攻心的萬人長鐵山立刻對著他們大聲叫喊:“你們都蹲著幹什麼,快給我站起來!給我射,射死這幫漢狗!射死他們!”

聽到上官的命令,原本蹲在城頭上的胡人弓箭手們不敢違令,隻能趁著槍響過後的間隙,一起站起來朝下方同時射箭。

一時間,箭雨紛飛,不斷從城頭落下飛向前方,氣勢驚人。

然而結果還是一樣,絕大部分的箭矢都沒能落到西北軍的陣中,全都在半路上就力竭落地了。

隻有少數幾支由特製長弓所射出的箭矢能夠落入前方的槍陣當中。但由於距離太遠,原本就已經是強弩之末的箭矢根本無法射穿那些火槍兵身上所穿的鎧甲,幾乎毫無殺傷力可言。

就在這時,西北軍的火槍陣開始反擊了。

隨著火槍陣中不斷響起爆鳴,並且伴隨著火花和濃煙出現,一波由一千六百多顆鉛彈所組成的彈雨再次無情地打在城頭上,幾乎瞬間就擊中了兩百多個沒得及躲閃和掩護的胡人弓箭手。

一時間,城頭之上慘叫聲四起,那兩百多個中彈的胡人士兵隨即倒地不起,傷亡慘重。

其他胡人弓箭手見狀,趕緊再次蹲下來,利用箭牆來保護自己。

萬人長鐵山看到這一幕,感到既憤怒又無奈。

他沒想到大厥橫掃八方、名震天下的連射箭陣竟然會落到如此難看的窘境。

同時,他心裏不由自主地產生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慌感。

他隱隱覺到,這個戰場已經不是他所熟悉的戰場了,而戰爭也不再是他所熟悉的樣子。

好像有什麼東西變了,變得難以捉莫和可怕。

而這一切的改變,就發生在前方的火槍陣中。

並不是隻有他一個人有這種想法,站在較為安全的城樓上觀戰的一眾胡人將領和幕僚也是看得心驚肉戰。

他們不是沒有見過火銃陣,因為不久之前攻打宛州之時,謝家就在城頭讓火銃兵對城下的大厥士兵發起射擊。

在那場對攻戰中,許多人已經知道了火銃無論是射程還是殺傷力,都遠勝於弓箭。

然而由於火銃命中率低,而且謝家僅有三千多杆火銃,對大厥造成的傷亡並不是很高,因此許多胡人將領都覺得這火銃也不過如此。

但現在發生在他們麵前的這場槍箭大戰,卻完全顛覆了之前的所有印象。

由八千多個火槍兵所組成的大型火槍陣,其殺傷力實在是太驚人了。

站在城頭上的弓箭手們別說是反擊,根本連頭都不敢抬起來,隻能龜縮在箭牆之下。

這還不止,據東、西、北三處城門的傳令兵所報,那三處地方也同樣經受到火槍陣的連續攻擊,城頭的弓箭手同樣被猛烈的彈雨給壓製住了。

而且每一處的火槍陣都跟南門一樣,足有八千多個火槍兵在開火。

光是一個城門就有八千多火槍兵在隔城進攻,那四處城門加起來豈不是足有三萬兩千多個火槍兵在同時開火?

寧家竟然有三萬兩千多杆火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