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轉身,一臉的失魂落魄,遮陽小傘在方才追車的時候,不經意的丟在地上,此刻歪歪倒倒的趴在那兒,一身塵土。
走到跟前彎腰撿起,手機恰在此時響起,拿出來看了一眼上麵的號碼,深吸了口氣,“彥之……”
“晚安,你在哪兒?”電話裏傳來卓彥之溫潤的聲音。
“我……我在店裏啊,怎麼了?等我下班了回去給你做好吃的。你今天想吃什麼?”盡量做出輕鬆的口吻,她緩步往前走,想找一個庇蔭的地方,這樣曬著已經有些頭暈目眩了。
那邊沉默了下,徐徐道,“晚安。”
“嗯?”
“我在你店裏。”
“……”臉上飛快的閃過一抹被戳破謊言的尷尬,她似無意的撩了下頭發,抹到了一頭的汗水,“啊?你來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呢。我有個客戶明天就要走,寵物急托,我就出來取一趟了,很快就回去,你,等等我?”
“不用了。”他說,“我隻是想跟你說件事,既然你不在,那就電話裏說也好,免得見麵尷尬。”
心頭驀然一沉,握著傘柄的手緊了緊,她幹笑兩聲,“尷尬?有什麼尷尬的啊,彥之,你在說什麼呢。外麵好熱啊,我不跟你說了,我還要趕緊回去呢,要不你在店裏等我,我馬上就……”
“晚安!”沉沉的一聲喚,打斷了她的話,似乎讓她的呼吸也一並靜止了。
卓彥之的淺薄的呼吸聲就這樣清晰的從聽筒裏傳出來,砸進她的耳朵裏,一字一頓,“寧晚安,我們分手吧。”
眼前一陣暈眩。
她強撐住身體,聲音有些發澀,“開,開什麼玩笑!不是說好了不許提分手的事嗎?我知道你的病很麻煩,但是隻要能做骨髓移植,還是有很大希望的啊,而且不是已經找到合適的配型了,你別急,相信很快事情就有轉機,彥之,別說傻話,我不會跟你分……”
“我不是跟你開玩笑,也不是因為我的病,我隻是,對你沒有感情了,你聽明白了嗎?我已經不愛你了,以後你別再來找我了,就這樣!”
說完,不等她說什麼,果斷的掛了電話。
晚安懵了片刻,拿起手機又撥了回去,可是那邊竟然已經關機了。
慌慌張張往店裏打,可店裏的人跟她說,卓彥之壓根就沒有去過。那他為什麼撒謊,為什麼要說自己在她的店裏?又為什麼要說分手?
腦子裏好像同時打翻了麵粉和水,越用力思考,就越是一團漿糊。
當她打遍所有可能可以找到卓彥之的號碼,都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裏,更沒有他的消息以後,她終於意識到,他不是開玩笑,是認認真真的,要分手。
然而,寧晚安絕對想不到,她拚命想要找尋的人,此刻就在不遠處樹蔭下停著的豪車裏,安靜的坐著。
男人安靜的坐著,從頭到尾,他一點不落的都看到了,不置一詞。
薄唇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線,尾端的弧度往下墜了墜,一如他的眉眼。一身的書卷氣息更是平添了幾分憂鬱的氣質,他的眸色暗沉深不見底,與車外的烈陽灼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相比之下,他身側的女子就明豔的多了。
一襲火紅的無袖長裙,嬌豔的唇塗著最豔麗的紅,與長裙妖嬈相映。
她漂亮的眼睛掃過不遠處全身上下寫滿狼狽二字的寧晚安,輕蔑的收了回來,望著身側的男人,“看到了吧?這就是現實。”
“膝蓋,尊嚴,甚至就算是一條命,在現實麵前都是卑賤的。就算她肯為你拉下臉去求人,甚至肯為你換命,又能怎麼樣?沒有錢,什麼都是枉然!”
修長的兩指夾著一張薄薄的支票遞到了他的麵前,“隻有我,才能救你。恭喜你,做了一個非常正確的選擇!”
“……”沉默的想要去接過那張支票,可是,她卻突然又往回閃了一下。
華麗修飾過的指尖鑲鑽閃過他的眼,女人唇角上揚,“你也別忘了,答應過我什麼。”
眼底黯了黯,他握住支票的一端,稍一用力,便拿到了手上,掃過上麵的數字,小心的收到了內側的口袋裏,才又看向她,“霍小姐,希望你也能說到做到。”
嗤笑一聲,仿佛他說的是多不自量力的話,霍雲茜戴上墨鏡昂起下巴,“開車。”
車子發動起來,幾乎是貼著寧晚安的身側過去,卓彥之垂下的手,緩緩收緊,隻是卻目不斜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