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實在是讓衛崢下不來台,衛景曜把玩著手裏的酒盞,依舊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繼續道:“會撫琴奏曲兒的姑娘我見多了,能舞劍的卻是頭一次見著,還能舞出劍意,這才是實屬不易。”/
他見多了的姑娘都是什麼姑娘,大家自然都心知肚明,誰不知道楚王衛景曜風流,喜歡流連於紅玉樓,那裏頭的姑娘沒一個簡單貨色,便是最下等的姑娘也是或吟詩或奏曲,總歸是有一門手藝傍身的。/
衛景曜此時這樣說,分明是在諷刺謝雨柔在他眼裏同紅玉樓那些賣笑侍人的姑娘沒什麼兩樣,而衛崢這眼光也實在是不怎麼樣,可以說是極大的羞辱了,一句話拐帶了兩個人進去。/
謝扶搖明明什麼都沒參與,卻覺得憑空多了口鍋一樣,她忍不住去看衛景曜,不明白他這是怎麼了。/
前世的時候他不是這樣沉不住氣的人啊,他可是被人罵了都能笑眯眯的看著你,當麵什麼都不說,回頭再找個機會給你使絆子,絆的你再也爬不起來那種,如今莫不是吃酒吃的上頭了?/
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那人神色淡淡的,拿酒盞擋住了半張臉,隻剩一雙妖孽深邃的眸子露在外頭,氣定神閑的模樣,人不動的時候像極了一尊精美的雕塑。/
他乍然抬了眼,恰好和她的視線撞上。/
這般盯著一個男人看是很失禮的行為,謝扶搖莫名的臉上一熱,正要挪開視線,他倒是更快的垂了眸子,像是在躲避,又像是不在意被人盯著看。/
他把酒盞裏的酒一一仰脖子灌下去,開始一心瞧著底下的歌舞,手上卻一下下捏著空了的酒盞來回揉搓。/
人啊,心裏緊張的時候總愛有些小動作來掩飾。/
謝府給她住那樣的房子,大房對她又那樣苛刻,拿她當錢莊子壓榨,當傻子一樣耍著玩,衛景曜覺得十分看不下去。/
她是他的恩人,對他的恩人不敬就是對他不敬,刺打刺打謝家大房的人,下了謝雨柔的麵子,是為了讓自己心裏痛快些。/
和她沒多大關係。/
衛崢被駁了麵子,不悅道:“三哥這話可差了,既是本事,那自然是各有所長才好看,難道要三小姐和八小姐一樣扮男人舞刀弄槍的才好看?換言之,若讓八小姐彈琵琶,怕也是個東施效顰的結果了吧……”/
他一麵說一麵自己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席間有幾個人也跟著笑出來。/
他分明就是在諷刺謝扶搖不知禮數,女兒家該會的一概不會,隻能另辟蹊徑,耍一些舞刀弄槍的功夫,在這上頭博個名頭了。/
衛景曜卻猛一下子擱下酒盞,咚的一聲,驚得衛崢笑到一半戛然而止。/
“謝蕭晟如今好歹也算是名將,鎮守一方,是為朝廷棟梁,他的女兒頗有乃父之風,本就該是值得誇讚的,六弟卻在這裏嘲笑於她,這話若是讓謝蕭晟聽了去,豈不是寒了心?”/
本來隻是開玩笑的事兒,衛景曜幾句話上升到政治上,衛崢笑不出來了,不止他笑不出來了,整個宴席上氣氛一下子也都跟著僵硬了不少。/
人人麵麵相覷,不明白平日裏一個不問政事的紈絝王爺怎麼就為了一個上不得台麵的謝扶搖發這麼大火。/
謝雨柔在不遠處坐著,方才衛景曜拿紅玉樓的姑娘比擬她,當真是羞的她十分沒麵子,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