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衛景曜。他並未離開,隻不過在隔間裏罷了。/
謝扶搖暗道自己糊塗,明明方才衛景曜還在這裏,這會兒她過來沒瞧見衛景曜的人影兒,竟沒想過他為何不在。/
所幸自己方才也並未流露出什麼不該有的神色。/
她起身同衛景曜見禮:“見過王爺。”/
衛景曜抬抬手:“這是在外頭,謝姑娘不必如此客氣,你我之間如今也算是熟人,既來了,坐下喝杯茶?”/
他如此出言相邀,謝扶搖本覺得自己這樣留在這裏不合適的,可最終還是沒拒絕,提裙坐下了。/
“隻此一次,若再隨意替我做決定,往後也不必見我了。”/
這話卻是對著俏十娘說的。/
他說的嚴厲,也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俏十娘卻麵無懼色,依舊是那副不緊不慢的笑意掛在臉上,晃著團扇也不說話,隻是拿眼在兩人之間來回的掃。/
謝扶搖被她瞧的有些不好意思,她能感覺到俏十娘對自己並沒有敵意,也能感覺到俏十娘對衛景曜也不隻是手下那麼簡單。/
她忍不住和俏十娘搭話:“姑娘的長相,看著不像是中原人?”/
“確實不是,奴家的家鄉在非常非常靠南的地方,是公子帶著奴家來這裏的。”/
她說起自己的家鄉的時候,眼裏有光,臉上笑意不再,蒙上些許傷感。/
謝扶搖忽然很想知道這樣一個風情的女子是如何從那麼遠的地方來到京城做了青樓女子的,但想到女人家好端端的誰願意自願淪落風塵,便把好奇壓下去。/
俏十娘好像看出了謝扶搖的疑惑,笑了笑自己說起來:“是公子帶奴家來這裏的,那年家鄉遭了難,奴家的家人都丟了性命,獨獨奴家運道好,遇上了公子。”/
這遭遇,像極了話本子上那些英雄救美的故事,姑娘被救下之後,一門心思委身於救她的人,便是做妾也願意,可眼前這個卻淪落風塵。/
謝扶搖忍不住看了衛景曜一眼,想不到他身上還有這麼一段故事,這俏十娘想必對衛景曜的感情也不一般吧。/
衛景曜仿佛沒瞧見她的眼神一樣,撩了袍子坐下來,倒是十娘熱情的很,自己把自己交代了個七七八八。/
她雖不是紅玉樓裏頭最紅的姑娘,但她是裏頭最值錢的那位,最紅那位海芋姑娘地位比她差遠了,紅也不過時明麵上受歡迎,照舊還是要賣笑的。/
可她不同,她可以自己挑選客人,她想不想接客也都是自己說了算,價格高的出奇,還真不是有錢就能讓她接待的,且她賣藝不賣身,乃是紅玉樓裏頭最特殊的存在。/
雖然她沒說,可謝扶搖隱隱約約覺得,這些都是衛景曜故意安排的,不然紅玉樓的鴇母哪能這麼容易縱著俏十娘自己說了算。/
她不禁看了衛景曜一樣,好好的姑娘放在那種地方,便是這樣安排了,也還不如帶回家裏來的好吧?/
兩個姑娘說話的當兒,衛景曜親自動手,溫具,置茶,衝泡,倒茶,一套程序下來紋絲不亂,一氣嗬成,他的手就是貴公子該有的樣子,修長幹淨,手指極細。/
這樣的手指捏著茶具看起來極其好看的,衛景曜全然不理會兩個姑娘的談話,隻管自己衝茶,一副淡然超脫世外的樣子,仿佛這塵世間的一切與他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