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長情說到底也隻是個女子,平時大大咧咧的也就算了,可這樣的肌膚之親卻是頭一遭,而且剛才的樣子確實失態丟臉到家了。
“無妨,郡主還是先下車找大夫看看吧。”他目光凝重的看著她小臂上還在不斷往外流血的傷口,再看她的臉色竟有幾分蒼白,皺眉摻扶她下了馬車快步往藥鋪走去。
給玉長情看診的是那時她見過的老丈,一身粗布白衣,花白的胡須續了半截,看起來比上次還要滄桑頹然。
老丈的手搭在她纖細的手腕上,才放了一會兒便說是毒,又看了看小臂上還在冒血的傷口,起身到那麵布滿藥櫃的牆上取了十來種藥材遞給一側後者的藥童。
“碾碎拿過來,記得要很碎。”說完老丈從桌子下又拿了一隻黑色的小瓷瓶走到玉長情麵前,示意她把手臂翻轉過來,把瓶子裏的藥倒了上去。
頓時一股沁涼從傷口傳來,接著是一陣火辣辣的疼痛,那疼跟一般受傷的疼還不一樣,錐心刺骨,像是無數尖針朝下用力刺,還惡毒的不停旋轉。
這疼讓她實在無法忍受,比尊主那家夥責罰還讓人無法忍受,她幾乎是想也不想抓了身邊人的手放進嘴巴裏用力咬下去。
老丈抬眼剛準備說話,看到這一幕一愣,隨即欣慰的笑嗬嗬道,“郡主不礙事的,幸好來得及時,隻要敷了藥修養幾日就可恢複如初。”
說話間出去碾藥的藥童回來了,手中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泥,老丈把藥泥拿出來敷在她手臂上一點,剩餘的讓藥童打包好給她帶回去用。
“郡主中的毒並沒多厲害,不過是奇特一點,不是中原之物,好像早年是從波斯傳來的東西,拔出有些費事,郡主按照老丈的話一日敷上三次。”
他說完很是讚賞的看了臉色蒼白卻不見驚慌的玉長情一眼,這位郡主在東都極少見到,但名聲如今可不在她姐姐玉妃泠之下。
頓了頓他又說道,“郡主切記不可沾水,等傷口平複再來老朽這裏處理完後續即可,期間莫要服用活血之物,一定切記呀。”
玉長情點頭應了聲好,起身便要告辭,這藥鋪是李修遠的,銀子她沒有,想要也得先回了頤王府才有。
李修遠見她要走,朝何岩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上前摻扶她往外走,剛走到門口便見她又轉頭問道,“無論如何多謝郡王,但此事不管多凶險,我有我不得不繼續下去的理由,還望諒解。”
她說完不等他說話,快步走出藥鋪大門,李修遠留下肯定是問關於這毒的來曆,或許也可以問出羅弋出現在趙忱家的緣由。
望著她消失在門外,李修遠才輕輕一歎轉身問老丈道,“秦伯有什麼沒說的,現在可以說了。”秦伯自他懂事起就為他診病,若非有他在身邊,他怕是早就死在那深宅大院中了。
秦伯點點頭略一整理自己的思緒道,“郡主所中之毒確實來自西域,但卻極為稀有,能得到的人整個東都乃至大唐不過三人,我知道的兩個,一個是江湖中雪神殿如今的主人,還有便是當今皇帝。”
他說完觀察了李修遠的神色,他似乎一點也不驚訝,神色淡淡的嗯了一聲,忽然皺眉問道,“還有一人可有半點消息?”
秦伯的消息雖比不上天下第一樓靈敏,這些年也已經不遜於其他江湖組織,西市多半消息都是出自他口,他說自己隻知道兩人,絕無推辭的可能。
“隻知道是蜀地毒門後人,但卻從未有人見過此人,不知是否來了洛陽。”秦伯惋惜的搖頭,這一消息曾在西市叫價萬兩,可卻無人能給出消息。
李修遠沉吟了一聲,起身踱了幾步,修長的身姿頗為挺拔,這一刻那一身書卷氣似乎弱了不少,反倒多了幾分貴氣傲然。
“關於趙忱的事秦伯費心些,他或許能為那件事起點作用。”趙忱當日幾乎斷氣,若非何岩帶人到的及時,秦伯又醫術無雙,怕是真就成了屍體。
傍晚時分,頤王府內,玉長情趴在錦墊上歪頭看天邊雲霞,她不知為何有些心力交瘁的萎靡感,一事趕著一事交織一起,如今依然亂成一團麻了。
“父親也不知道怎麼樣了,若非覺得那女人不會傷害他,我還真想讓你們給人劫出來。”她低聲有氣無力的說,一旁的苗兒撇嘴遞上一盞茶。
她跪坐在錦墊不遠處,看著自家主子這模樣歎了口氣,已經快近桃李年華,主子怎麼就一點也不著急自己的終生大事。